宁忆煊来的格外大胆,身边只有一个人跟着。
那就是周三。
似水是大援的边界,南接明国的城池,北达西北的大漠,说不上繁华,却也算不得落魄。
因为是祯族,大援,明国的分界,反而格外的热闹。
此刻的街上就是如此,街道两边小贩的吆喝声,除开吆喝声之外,还有走过路过小孩子手里拿的拨浪鼓。
叮咚的响着,一片繁华的景象。
宁忆煊摇着扇子,一边看着下面热闹的精致,一边扇着凉风,悠闲又惬意。
周三却是急的不行。
“爷,要不还是赶紧走,听说景王已经封城了,若是不走,那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怕什么,已经封城了,就是走也出去不得,更何况,本宫早就料到了,不必惊慌。”宁忆煊语气淡淡。
说起来,林湾对陆子晋,看起来的确挺重要。
居然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追了上来。
冲着这股劲,他今天都不能随便就离开了。
“行吧,反正周三也说不过爷。”周三垂头,闷声在宁忆煊身边站着,语气里充满的怨恨。
本来可以绕道似水,虽然会多花一天时间,但是,起码能好好的回到明国。
宁忆煊倒好,不仅挑了似水,还特意在似水等了一夜,就为了陆子晋。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一句,宁忆煊的脑子不太好使。
不过,这话他不敢说出口。
等了不过片刻,客栈的门被推开了,陆子晋踏步进来,看了一眼宁忆煊后,掀着衣袍坐下。
司雨站在陆子晋身后,警惕的看着周三。
“王爷,想不到,竟然是你带着林湾来的。”
宁忆煊悠哉悠哉的给陆子晋倒了一杯茶,看着茶杯上浮着的茶沫,轻声笑道:“看来,是本宫低估了林湾的重要性。”
“本王没时间跟你兜圈子,说吧,要怎样才能救林湾。”
陆子晋直言直语。
他心里明白,宁忆煊没有走,等的就是和他谈判。
为了谈判的顺利,宁忆煊不会说出太过份的话,但也绝不是轻易就能完成的。
“王爷爽快。”宁忆煊浅声一笑,而后直接开口道:“两个条件。”
“说。”
“第一,大援和明国交好,修订盟约,大援十年不起兵,第二,王爷需要帮本王扫清障碍。”
宁忆煊说完,抬头看着陆子晋,眸里是数不尽的笑意:“王爷以为如何?”
陆子晋垂眸,思考了一瞬,淡漠的开口道道:“若是本王没有猜错的话,宁忆煊,你已经是明国的太子了,贵妃娘娘虽然不是太后,可为你打下了不少根基,你又何须本王帮你扫清障碍。”
七年质子。
别人当时戏说先皇只会打仗,让明国送质子,都是送了个无关紧要的三皇子。
可是,谁人知道,这宁三皇子,才是明国的太子,自幼天赋异禀。
哪怕是在大援做质子七年,明国也不曾废了宁忆煊的太子之位。
所以,陆子晋很明白宁忆煊在明国的地位。
“这就要看景王有没有成人之美的心思了。”
宁忆煊淡淡一笑,“明国有一个长公主,不必本宫说,王爷应该也知道,林沫。”
“所以?”陆子晋挑眉,把问题还给了宁忆煊。
“本宫并不喜欢林沫,若是王爷愿意,本宫可以以联姻的理由,将林沫送回大援,同样,本宫要林沫,永远回不了明国。”
宁忆煊说的格外风轻云淡。
其实他并不讨厌林沫,相反,在大援的时间,多数都是林沫帮他周旋处理。
可是,林沫居功自傲。
作为一个上位者,他并不是很想留下一个祸患在身边,林沫就是其中之一。
因此,如果可以,他希望的是,林沫到了大援,就永远翻身之日。
不仅如此,林沫还不能回明国。
因为,林沫一旦回了明国,那第一个就会和他做对。
“只有这一个?”陆子晋皱眉,他细细想过一番后,开口道:“若只有这一个,本王可以答应你,只要你能把林沫送到大援,那本王保证她这一辈子,都不能离开大援。”
林沫是苏府灭门一事背后的元凶。
即使是宁忆煊不把人送来,他也不会放过林沫。
更何况,若是林湾在,肯定也希望林沫回来,灭门之仇,不可不报。
宁忆煊说的,他没有半点意见。
“那第一个呢?”
宁忆煊问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忐忑。
他虽然不在明国,可明国的实力,他比谁都清楚。
这时候和大援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休养生息,等十年,等明国恢复好了,再来夺取曾经的江山,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宁忆煊知道,陆子晋心里也格外清楚这一点,否则不会让人在似水拦他。
所以,这才是这次谈判的关键。
陆子晋看着宁忆煊,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开口道:“本王可以做主,十年不动明国,可若是明国先撕毁条约,那景王府也势必踏平明国。”
“好。”宁忆煊点头:“王爷放心,只要本宫在一日,便不会让两国起战火。”
“解药。”陆子晋伸出手。
“周三。”宁忆煊回头看了一眼。
周三听见这句话,上前一步,递出了一个白玉小瓶。
宁忆煊一起开口道:“解药一共三粒,连服三日,性命即可无虞。”
“好。”陆子晋应下,握着手里的玉瓶,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两日奔波,每一次林湾昏睡的时候,他都以为林湾回不来了,只有这一刻,解药在他手里,他才能感觉到一份安心。
“司雨,拿去给林湾服下。”
陆子晋按耐住心里的激动不疾不徐的把瓶子递给司雨。
司雨看了一眼,垂眸出去了。
宁忆煊交出来的,肯定不会有假,而且,这时候若是宁忆煊做什么下三滥的事,出不了似水城就会被抓回来。
陆子晋不顾及,司雨更没有多想。
直到司雨走了,陆子晋才看着一脸笑意的宁忆煊。
“今日就是本王不来,你应该也不会看着林湾死吧?”
“王爷说的不错。”宁忆煊合起羽扇,笑道:“世间女子像她这般的,本就少之又少,怎可以眼睁睁看着她死了。”
当初给林湾的药,其实也是解药的一部分。
只可惜,林湾似乎根本没吃,以至于现在已经到了昏迷的地步了。
“那你为什么不让林湾和你走?”
陆子晋问。
“呵呵,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本宫还想问王爷,为什么愿意休战?”
站在陆子晋的立场,他完全可以撕毁这个条约。
因为林湾比不过大援开疆拓土。
“战乱让人家破人亡,景王府是为守卫大援,而不是屠杀生灵。”陆子晋淡然的解释了一句。
他从来没想过要去故意挑起战争,一切都是为了自卫。
“王爷高义。”宁忆煊笑了,末了,他也开口道:“本宫不让林湾作为筹码,是因为不能强人所难,她眼里有光,心里有梦,她志不在天下,而是一个人。”
宁忆煊轻声一叹。
林湾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
一个她用命保护的人。
“什么?”陆子晋听不懂。
“王爷日后就明白了,此去山高路远,本宫就不多奉陪了,周三,走。”
宁忆煊摇着折扇,悠哉的从客栈里离开。
司雨回来的时候,宁忆煊已经走了,只有桌上留了一杯冷茶。
他问:“王爷,就这么让宁忆煊走了?”
“嗯。”陆子晋点头,他从窗户看出去,轻声道:“宁太子,不愧是太子。”
“什么?”
“以后你就懂了。”
学着宁忆煊的话,陆子晋随意的解释了句,开口问道:“林湾呢?”
“已经醒了。”司雨低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