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副场景,城头上的人都惊呆了。
“唉!”飞熊长叹一声,举起左拳重重地锤在城垛上,硬生生将一块石砖打碎了,吼道,“永春智,我不把你碎尸万段我誓不为人!”
不去一盏茶的工夫,虎少爷一方就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只见河面上到处都处漂浮着尸体与碎裂的木板,还没有碎裂的船则全部在熊熊燃烧,还活着的兵士在水里沉沉浮浮哀嚎着,做最后的挣扎。
一支刚才还整齐的军队,一半受伤被河水冲走了,另一半全部变成了死尸。
吴伟的心在不停地颤抖,好像他就是那些漂浮在水里还有一口气的兵卒中的一员。
又过了一会儿,初了侥幸顺着水游走的援兵以外,河面上便看不到任何活着的生物。
那些伏兵又重新回去潜伏了起来,也不再追赶顺水逃走的那些逃兵,河两岸连一个人都没有了,好像这些船是自己燃烧起来的。
而山坡下围城的那五六百兵士,早就列好了防守阵型,等着城中的人出城增援……
城堡里出奇的安静。
庄主在后院的大厅里招集大家研究对策,但谁也沉默不语。
看没人说话,庄主只好望着飞熊问道:
“陆上的援兵多久能到?”
“走水路两天,走陆路至少得三天。”
“厨房的水昨天就用完了,如果天不下雨,等不了三天。”庄主提醒道。
“都是我的错啊!”飞熊后悔的直拿拳头砸自己的脑袋。
场上又是一片沉默,谁也想不出办法来。
沉默片刻,庄主又转向吴伟,问道:
“先生有何高见?”
吴伟心中一沉,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庄主问他这句话,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呀,因为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不过,即使没有任何办法,他也得提出一个基本靠谱的办法来,要不然那就太没面子了,现在大家对他的期望太高了。
“我认为围城并不是永春智的真正目的,他的目的是利用这个城堡,不断地消耗前来的援兵。
如果我们有办法给章禄大人送个信,暂时停止输送援军,说不定永春智会立马走人,因为他的目的是救他哥哥,在这儿围城一点用处都没有。”
“可是,这城堡易守难攻,围了城同样也是出不去呀,怎么把信送出去?”河湾四郎失望地说道。
屋里又一下子没声音了,大家都在挖空心思地想办法。
“爹爹!”
正在此时,从屏风后面走出一个女子,一看是大小姐。
“我们在议事,你来做什么?”庄主不高兴地说道。
“小女也有几句话想跟爹爹说说。”
“你想说就快说吧。”庄主不耐烦地说道。
“我也很赞成刚才先生说的,无论是永春智还是章禄,对我们河湾家的城堡并没有多大兴趣。
刚才河上激战的时候,我也爬上城墙看了一下,我发现,今天参战的永春军,已经不只是那一千多人,我粗略数了一下,少说也有五千人。
我又转到城后的城头仔细看了一下,发现城堡后面的树林里,也有伏兵。这样算下来,现在永春家的兵少说也有上万人。
这说明,上沟家的永春家也参战了。
我之前就听说,这次章禄谋反,真正支持他的人还不到一半。那么,如果我是永春智,我现在就会派人四处联络这些反对章禄的豪族加入。
所以,永春家的军队还会不断壮大……”
“娘子,你别说了,我懂。”飞熊忽然制止了河湾正英,说道,“我昨天晚上就告诉你了,等这仗打胜,我一会弃暗投明。
我飞熊打了半辈子仗,虽然现在很多人都不承认我的贵族身份,但却没人敢说我不是个将军。
我即是要投奔永春智,那也是我打了胜仗后的事,现在我战败了,投了他就是一条狗,你说,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只见河湾大小姐袅袅地飘到飞熊身边,用她那把折扇一边给飞熊扇风,一边温柔地说道:
“夫君,这你就想多了。
今天早上那场战斗我也看到了,不知你注意到没,永春智带着自己的骑后冲进你的大营左突右冲,见人就砍,可是并没有真正砍死多少人。
因为他们只是把兵卒的头盔打飞,然后用刀背或者枪柄将兵卒敲晕。
而对于那些落水的兵卒就更是仁慈了,直接就放他们游走,根本就没理会。
当夫君突围向城堡冲过来时,永春智也基本没怎么阻拦。
而刚才对待章禄援军时的情形你也看到了,那叫做鸡犬不留,夫君难道没想过其中的原因吗?”
“娘子明示!”飞熊拱拱手说道。
“我早就听说,虎少爷是个爱才如命的人,我夫君驰骋疆场半生,能够得到‘月中第一猛将’称号也不是浪得虚名。
今天早上永春智面对的是夫君的家兵,他那样做是不忍心,没有阻止夫君向城堡突围,也是怕伤了夫君。
而面对章禄的家兵,他就没必要这样做了,夫君难道还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吗?
“放肆,”河湾四郎忽然一拍桌子,“他这样讲,不也是为了你吗?”
“这话怎么讲?”
大小姐忽然收回了扇子,转向自己的爹问道:
“身处乱世,有时候也不能只讲仁义道德,生存为上才是硬道理。”
河湾四郎振振有词道:
“虽然目前月州好多豪族不支持章禄,但未来的宗主之位,非他章禄莫属。
有个情况你们也许都不知道,永春仁已经答应收章禄的次子章虎为养子,等时机成熟,章禄家就会名正言顺地成为下一代宗主。
他如果现在投了永春智,不但是你,连我们河湾家都成了反贼的家眷,以后只能过东躲西藏的生活了,你愿意我可不愿意。”
“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大小姐转向飞熊问道。
“是是,昨晚我和他商量过这件事。”
大小姐呼啦一下将扇子抖开,但这一次她是给自己扇,边扇边说道:
“看来你们还是没有看清形势。月州各个豪族谁强谁弱你们应该比我清楚。
据说,这月州豪族中,南北两个永春家当仁不让是最强豪族,所以天宗才会敕封他们一族为月州宗族。
除此两家,接下来就是肖川家和军师家了,章禄被排在七八名之外,就算你夫君一族,也只不过坐第五把交椅。
而我听说,这次章禄谋反,无论是下沟永春家,肖川家和军师家,都没有跟风,现在仍然保持着中立。
我还听说过,肖川的祖上曾经向永春家的祖先发过誓,肖川家世世代代辅佐永春家,永不背叛。
而军师又是永春智的业师,两人情同父子,如果永春智跑去求他们,他们不可能坐视不理,夫君,这些你知道吗?”
“娘子,不要再说了,我投他还不行吗……”飞熊再也听不下去了,不要脸地当着大家的面拿袖子去抹眼泪,完全像个小孩。
“唉,造孽啊!”
庄主一拍脑门,直挺挺地倒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