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香菇姐姐的变态要求,我除了硬着头皮照做真的是别无他法。
其实我觉得我自己有点怂,老是被她同样的方法威胁,虽然我明知道她就是说说而已,因为她不会真的去干触犯我底限的事,但我总是没有办法拒绝她的要求。
要不怎么说当时那个天桥下的玄学大师说我是个天生耙耳朵命呢,这大概就是宿命吧,没办法。
不过打招呼就打招呼吧,到底也是老同学了,见面不打招呼要是被人发现了还不知道怎么在背后议论我呢。
说起来也有些悲凉,这个姑娘是我们班唯一的雌性生物,毕竟我们这个专业嘛,又要考古又要开挖掘机的,创意倒是有了,但一点都不浪漫。
我走上前,站在她背后好一会儿才想好了该用怎么样的开场语来吸引她的注意,旁边的香菇姐姐还在朝我挤眉弄眼催促我快一点。
我本来打算直接平铺直叙的打招呼,上去说“你好,好久不见,啊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益达啊,刘益达”这样的话。但仔细想想这么说起来总带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这不是我的性格,虽然我不太爱说话,但我内心实际上还是个很温暖的男孩子,充满了阳光和对世界的爱,绝对不能让人感觉我是个冰冷刺骨的人,这样不好。
所以我决定换一种方法跟她打招呼,这就导致我在她背后站了有那么一会儿,看上去好像是在害羞一样。然而我一点都不害羞,毕竟我什么害羞的事没见过?比如看到一根路灯在那唱两只蝴蝶、比如看到一个破轮胎在那偷看路过姑娘的裙底,我真的只是单纯的在考虑该用什么开场白,仅此而已。
“你好,好久不见。我是益达,刘益达。”
好吧,我最后还是用了这个被我否定的方式作为开场白,我明明不是这么想的啊,但不知道话出口就成了这样。不过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那就这样吧,毕竟泼出去水、嫁出去的女儿和说出去的话都收不回来了。
果然,在我这样冷冰冰的开场白之后,姑娘转过了身,眉眼弯弯带着笑意,看上去倒是并没有因为我的冷漠而感到难过,眼神中的惊喜倒是清晰的很,虽然我并不知道她为什么看到我会惊喜,但这好像并不是坏事。
“益达!”
她喊着我的名字扑了上来,像个爷们一样在我的胸口揍了几下,然后一胳膊把我的脖子卡在了她的臂弯里。
“你小子!毕业之后死哪去了?那帮小子都说你死了!根本联系不到你。”
是了是了,虽然接触不多,我也应该能够想到的,一个愿意学挖掘机和考古的女人,肯定不会是什么温婉如玉、滑嫩如水的小家碧玉。不过虽然我能理解她的性格,但不代表我愿意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长得还算清秀的姑娘用一种在WWE里才能看到招数卡住脖子,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会让我颜面扫地的。
“亏你还有良心,还能认识我。不过你被我抓到了,今天就别想跑了!”
等等,姑娘。虽然我曾经确实在青春年少无知的情况下对你动过生理欲望,但我相信在那样一个全是男性的环境里,如果不对你动生理欲望我只能对我寝室上铺的长毛猩猩动生理欲望了,那样会让我做噩梦的。而现在,我们之间已经完了,是的,完了,彻底的完了,毕竟我已经不再生活在那个完全没有异性的环境里了,而我甚至没有看过你光着屁股满地跑的场景。
“为什么不说话啊!你居然不说话?”
这里需要我解释一下,并不是我不想说话,只是我没想到姑娘你的臂力如此惊世骇俗,根据人体学的理论,现在我的气管已经被压缩了三分之二,它剩余的空间都用来维持我微弱的呼吸了,根本没有过多空气来让我的声带发生震动,如果你稍微再有力一点,我的尸检报告会写上死因:机械性窒息。
对了,如果现在你稍微看看我的脸,你应该会发现它已经通红了,这不是因为我闻到你腋下的味道而兴奋或者是害羞,而是因为血液循环出现了问题,如果你再维持十分钟,我会因为过度充血而晕倒,到那时候我家的香菇会让你去见马克思的,相信我。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一下没有控制住。”
她终于发现了我的不对劲,放开了我并连忙把我扶到到了休息的长椅上。我确定我的神志还是清醒的,因为我坐下去的时候特意检查了一下我的屁股下面有没有一双“充满智慧凝视着人间的真实之眼”。
“你没事吧?”
她的问题很幼稚呢,她不经意间问出了在约瑟夫海勒的《第二十三条军规》里的悖论。我如果能说话,不管是有事还是没事其实都是没事了,而我不能说话,那么不管她以为我有事还是没事,我都是有事,所以这个时候她并不应该去问,而是应该直接过来听我的心跳感觉我的脉搏和呼吸,如果发现明显弱于常人时就要对我进行急救,而急救里包括紧急给氧和心脏复苏。
“有事。”我摸着脖子:“很疼。”
“哈哈哈哈哈,你真会开玩笑!吓死我了。”
她一巴掌抽在我肩膀上,力气挺大的,我能感觉我的身体随着她的抽动而虎躯一震,接下来就是剧烈的带着火辣辣的疼痛感袭来。从这个方向来看,她的力气还真的是不小,干农活应该是把好手,如果有哪个人贩子走了运把她卖到了深山老林里卖给了哪个老光棍,我想那个人贩子一定可以得到买家的五星好评,毕竟她在干活的时候能顶上两头上好的耕牛。
“你也是接到班长通知过来聚会的吗?他怎么找到你的?”
找到我?通知?并没有。如果你非要说为什么这么凑巧,大概是缘分吧,不过这个理论太玄学了一点,所以并不能当做合理的解释,但也没有什么更好的解释了,总不能告诉她说“其实我跟你们的聚会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我今天是被我家的香菇闹的不行就顺便过来陪她逛逛商场的,你完全可以当我不存在,因为我身上就剩下了一块四毛钱,这还是我明天一天的伙食费,本来是一块五的,昨天去超市买散装方便面的时候因为要了一个塑料袋,超市收了我一毛钱”。
“其实我是看群里的通知。”
“群里?我们没有群啊!是班长发短信通知的。”
哎呀,这就很尴尬了,我手机现在最大的作用就是闹钟,这让我一度以为我停机了,但就在昨天我还打了个电话给一万号,客服小姑娘没让我交话费而是让我交朋友。
“哦,那就是短信的。”
“可是他刚刚还在打电话到处问谁能联系到刘益达啊。你是不是刘益达?”
是的,我是刘益达,不过姑娘你不觉得你好烦么,你这叫有台阶都不下,不但自己不下还不让我下,你这个性格不好啊。
“不管了,走走走,跟我走!我去给他们报喜,说我逮住了刘益达。”
我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站在她旁边笑得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香菇姐姐,然后觉得这大概就是上天的安排吧。
我一直都不爱说话,而不爱说话的人都喜欢琢磨。不过呢,这个世界是经不起琢磨的,所以那些变态和变态杀人犯大多都是不爱说话的人,因为他们喜欢琢磨。而我虽然也喜欢琢磨,不过不知道是我智商低还是因为懒,我琢磨不透的东西就喜欢推给老天爷背锅。后来我发现,老天爷简直是天生的背锅奇才,因为他比我还不爱说话。
元气满满的俊俏少女、死气沉沉被捕捉的刘益达和一朵轻佻妩媚的大香菇,这个组合怎么看都有些怪,虽然在别人眼里这个组合只有元气满满的俊俏少女和死气沉沉被捕捉的刘益达,当然这样看上去更怪了一点……
“我们要去哪?”
“顶楼旋转餐厅,班长土豪嘛,他请客哪能去差地方。”
我想了想,班长……不就是那个睡在我上铺的长毛猩猩吗?看来经过香菇姐姐的洗礼,我已经提前步入中老年了,看来离掉头发和秃顶已经不远了吧,毕业两年却像人过中年。
“对了,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吗?”
前面的姑娘突然转过身,用一种审犯人的眼神盯着我,她指着自己的鼻子,但眼神却是冷光四射。
“完了完了,哈哈哈哈!你完了,你对着人家撸却不记得人家名字,你这个负心汉。”
不对啊,香菇,你的逻辑有问题,这跟负心汉有什么关系呢?我……我确实不记得她叫什么了,但我真的不是负心汉啊,这不搭噶吶。
“我就知道,当年在学校就你一个不用正眼看我。记住啊,我叫伍小泉。”
“那不是剪刀吗?”
“那叫张小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