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因为被偷袭,有人被重伤,心情都不好。
谁也不想多说话。
成铁钢的态度变了,宛如突然就变成另一个人,一个冷漠无情的人。
“你们收了钱,手印也按了,现在不能退缩,否则,得赔偿我的损失。”
周智心中有气,冷冷地道:“我们没有打算退缩!”
“那些蒙面人,一定是你们的对头。他们不是我的同门,否则,他们已经抢走了玉佛。”
成铁钢开始埋怨,把情绪发泄在镖师们身上。
“现在,你们留两个没有用的人在我家里,这如何算呢?”
周智气不过,回答道:“那么,你想怎样?”
“我是做生意的人,他们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这些账如何算?”
当然,可能因为他的两个很有实力的手下已经回来了,而且还带回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他一直想得到的人,所以他觉得凭这四个人和他原来在家里的十几个手下,应该比这些保镖还有用。
经过一场厮杀后,他开始怀疑连嫣等人的能力,甚至觉得他们没什么了不起。
周智怒道:“那个抢走金剑的人,难道不是跟你有关系?那些蒙面人,跟抢剑的人一定是一伙的!”
成铁钢冷笑,却不看周智。
周智大声道:“大不了我们现在走人!我们的人受伤了,你还在这里冷言冷语,到底想怎样?之前你说过的,只要保住你和东西的安全!”
成铁钢是一条老狐狸,狐狸的话不可信。
可惜,他们之前看不出他是一条很狡猾的老狐狸而已。
“才过两天就出这么大的事了,以后只怕更加难以应付。早知如此,我就不该答应那么早付定金了。”
成铁钢低声嘟哝:“都是一些没用的东西!”
众人假装听不见他说的话,没有人反驳。
“本来叫你们留多一些人,可你们不听我的话。两个没用的伤者,吃住自己解决,我可不能付这冤枉费。”
双方的协议文书在成铁钢的手里,他现在可以撕票,索要已付的定金,所以他语气强硬。
连嫣一直不说话,呆呆出神,根本听不进他们的话。
她沉思,回想这几天来的经过。
她忽然眼睛一亮,淡淡地道:“放信鸽,叫汪镖头和黄镖头带几个人来,如有别的事,让别的人顶着。”
她心里在想:“那些人是谁,跟成铁钢会不会有关系?成铁钢是否隐瞒着什么,这里会不会是一个圈套?难道这些人是天勇帮派来的?”
她至今还有些疑惑,为何真勇帮一而再的跟他们过不去。
她起身,招呼周慧颖一起回房去了。
萧直冷冷地瞧着成铁钢,淡淡地说:“不管我们怎样,谁死了,谁伤了,都不用你多操心。我们能保证你和东西平安,我们没有失职!”
他吐了口气,看着趟在床上的两个人,缓缓地道:“如果,你真不愿意他们在这里,我今晚跟他们到你家门外住!”
他说得慢,但是,语气很严肃,让人不可怀疑和否定。
成铁钢总算还有点人情。他不再说什么,只是叹气,招呼手下走了出去。
等到大家都回去休息后,萧直才回房,偷偷地将后腰上的飞镖拔出,敷上药。
他以为不会有人知道他受伤,也不愿别人知道。
但是他错了,因为连嫣知道他受了伤。
他刚在床上躺下,就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于是就坐起来。
“萧兄弟,你的伤,不严重吧?”
连嫣站在门外,语气有关切,声音很轻,似乎怕别人听见。
他的脸一下子就变了,耳根也红了,低声回答:“小姐,你……怎么知道我受了伤?”
他本来确定没有人见到他中受伤,心里却想:“她怎么知道,难道看见了?”。
连嫣轻叹一口气,才道:“以你现在的武功,怎么会被那两个人逼住,而且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我猜想一定是受了伤。”
她也不问伤在哪里,继续道:“你还好吧?如果还能行动,跟我出来。”
然后,他们就一起出去,去到成家后院的果园里。
他们来到到成家后院的果园时,四周已经没有人影。
连嫣向四周扫视一眼,才低声道:“我想,我们会知道那些人从哪儿来的,他们一定还会再找我们。”
她望着远方,沉默了很久,又道:“明晚起,你睡在成老板的门外,没意见吧?”
她不等萧直开口,继续道:“以前,我给你演示过飞花剑法,那‘接雨手法’你应该还记得。”
萧直没有说话,只是点头。
连嫣突然拔剑,脚尖一点,身体弹起,在空中变了几次身法,剑招也从手上闪出。
她使的招式,和过去所使的完全不同。从前,她使的剑招以守为主,现在却以攻为主,而且出剑凌厉迅捷,偶尔还有几分凶狠辛辣,这种招式和她平时温柔文雅使剑招的样子,真的相去甚远。
“这些剑招,是我这几天想出来的,虽然也有破绽,但是,我用最快的速度掩饰了它们。你必须看清楚,而且设法怎么去破这些剑招。”
她不是教他学剑招,而是叫他破剑招。这是她教剑的方法,也是她自己学剑的方法。
她的剑法千变万化,以奇和快为主,虽然还不能发出无坚不摧的剑招,但是,无坚不摧的剑招也很难摧毁她。
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年轻姑娘,今晚居然发出这样的剑招,这让萧直实在感觉有些意外,甚至有点吃惊。
剑影在黑夜里闪烁,他感觉到她的剑气忽隐忽现。
她这么年轻的女子,能发出这样的剑劲,而且能将剑气收发自如,在整个武林中,确实很难见到。这是她第一次试招时,发出了剑气,也许,她因白天的事而发泄,用剑招来解恨。
他被剑气逼得后退几步。每一剑的变化,似乎都闪入他的眼里,印在他的心里。他本来就由衷的佩服她,现在更加尊重她。
她的剑影突然消失了,人立即站到他的身边。
“如果我进攻你,那么,你能破得了刚才的那些招式吗?”
萧直沉思半晌,才道:“这些招式,确实不错,在你手里攻出来的,我现在不能破,但是,在别人手里出来的,我能破!”
她轻轻一笑,淡然道:“武功之道,我最近发觉它再强,也只能在这世上纵横四海而已,但是,我总感觉有一种神秘力量,可能比登峰造极的武功还厉害……嗯,不说了,反正也只是幻觉而已。以我现在的本事,真正攻敌时,对我来说,刚才那些招只是半招,除非对付的是庸手。我刚才连续刺三剑,那算是多余的招式,真正有效制敌的,一剑就足够,你内劲不足不要学着。”
她望了望四周,回头说道:“你要知道,剑在招就在,表面无招心中发招。无招里藏招,那才叫深藏不露。”
“是,可是我还有很多无法领悟!”
“当年领悟了,那就不是现在的你了,而且你一定会比现在的我还厉害了。当初,我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可这几天来,我才发觉还有很的境界我没达到。”
“哦?”
“是的!我现在和木兄弟比起来,或许都在伯仲之间,但是,他的境界比我高多了,那是一种让人摸不透的境界。”
“是,他早已经达到随心所欲的地步,只是他生性如此,对武功也不是很认真去对待,否则,他的成就一定更高。”
“或许,他也在突破另一种境界吧!好了,今晚到此。”
然后,她悄然回房了。
萧直呆呆地站在原地,闭着双眼,他的思绪似乎已经在远方。
就在那一刻,他似乎领悟了很多。
“与其去破对方的招式,不如去破他发招的根源!”
他的心已经挥出了无数的剑,那是剑影!他在幻境中,从那些剑影穿过去,击散对方的剑魂。
剑魂,就是出剑招前的那股劲,那股看不到却暗中存在的强大力量。
等他回过神来后,就发现后面有人。
“什么人,出来!”
成铁钢的两个得力的手下,从他左手边的路走过来。
一个较矮的人笑道:“萧镖头,你这么晚还没休息,难道不困么?我叫劳喜,今晚刚从株洲店赶回来。”
显然,他们早已调查清楚雄安镖局的人,否则,他们怎知道称呼萧直?
劳喜指着一很大个子的人,只见那个人有点肥胖,宛如铁塔般矗立在路中间,默默面对着萧直。
“他叫苏鹏,也是刚回来的,在里干事,已有八年了。”
“嗯,既然是这里的人,用不着偷偷摸摸。”萧直冷冷地道。
劳喜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只是夜色灰暗,没有人看见。
也许,在他看来,有自己今天带回来的两个人相助,什么事都能解决,所以根本不把雄安镖局的人放在眼里。
“有我们在,我们的老板是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回去睡觉吧!。”
萧直不再看他们,昂首望着远处,语气很不客气。
“偷看别人练武是武林大忌。”
他不想理这两个人,慢慢转身,沿着小路缓缓走开。
苏鹏轻轻咳了两声,冷笑道:“这里就像我家一样,我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只要老板不介意。你说我们的偷看你练武,实在抱歉得很。萧镖头如果不服气,天亮了可以找老板理论啊!”
劳喜也冷笑道:“以我看来,雄安镖局的武功也不过如此,我曾听别人说董总镖头的武功十分了不起,还有人说她的武功不在那个叫做何归来的人之下,呵呵,一个小女人怎么能跟男子汉相提并论?”
“或许,传说的都是一些江洋小盗说的,那自然满嘴胡言……”
其实,保镖行业在江湖人看来,是比较低贱的行业,大部分人根本看不起做保镖的人。
劳喜和苏鹏也看不起镖师,因此对萧直自然很不喜欢。
萧直冷冷的道:“我不认识何归来。”
苏鹏呵呵冷笑,声音很尖锐:“你算什么东西,能跟那姓何的比吗?据说,姓何去年伤了真勇帮的任堂主,还杀了任堂主两个武功高强的手下,却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是假。我们想,居然有人拿连嫣这小妞儿来跟何归来对比,那意思很明显,尽夸小妞儿有一些过人之处,没想到不过就那点玩意儿。”
他们刚才在远处,根本看不见连嫣的招式,如此评论,用意是激怒萧直。
萧直的脸色铁青,手将剑柄握得更紧,使劲控制自己的声音,一字字道:“你们是不是想试试?”
劳喜哼了一声,沉声道:“就凭你?你算什么东西?”
萧直道:“我是人。”
苏鹏和劳喜哈哈笑起来,他们觉得萧直说了一句天大的笑话一样。
萧直冷冷看着两个狂笑的人,仿佛在看着两只发疯的狗,发觉他们很恶心,他想吐。
“我不可笑,你们也不可笑!”
苏鹏道:“如果我们现在打了你,别人一定会说我们以大欺小,倚强凌弱,以多胜少。”
劳喜笑道:“这位萧兄,可是鼎鼎有名的萧大镖头,据说他是雄安镖局里一等一的高手。”
苏鹏附和道:“这个我自然知道,萧镖头的本事,好像在雄安镖局里排名第三。”
劳喜笑道:“据说萧镖头的剑术,在镖局里能排到第二,传说他师从已经过世的施镖头。当年,施镖头武功高强,历经百战,可惜最后死在一个姓陆的林绿高手的剑下。”
苏鹏呵呵笑道:“那姓陆的绿林高手,去年不就死在劳兄的剑下吗?”
劳喜哈哈得意地笑了笑,道:“姓陆的也不过那点本事,居然接不住我那十招剑法,所以就死了……”
他们一唱一和,尽力嘲笑和讽刺,有意在激怒萧直。
萧直低着头,慢慢地向果园外走,他尽力控制自己的身体,让身体平衡,免得对方又嘲讽他是跛子。
当然,他从小就习惯了被人嘲讽,甚至还经常挨打骂,所以他并不是很在乎这两个人的冷嘲热讽,他如此做法,只不过不想听两条疯狗的冷言冷语。
“明天,哥们几个想向萧大镖头讨教几招,希望萧镖头勇敢一点。”
“依我看,还是算了,别欺负残疾人,免得武林朋友笑话咱们……”
劳喜道,他故意将“萧”和“大”字说得响亮,似乎在有意挑衅萧直。
在他的心中,萧直只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而且还是一个瘸子,武功自然没什么了不起,何况,他刚才见萧直慢慢练习连嫣教的剑法,他觉得那种剑法根本就没什么高明之处,所以他们有信心击败他和连嫣。
当然,他根本不知道连嫣并不要萧直学那些招式,而是要他破那些招式。
萧直回头,冷冷地道:“要是明天过招,阁下从此再也站不起来,就怕成老板误会。”
萧直不想再理他们,一瘸一拐地走了,走得很慢。
劳喜冷笑道:“在下绝不会下杀手,最多斩了萧镖头的一对招子。”
两个人又呵呵冷笑,声音里带着几分轻蔑,他们发觉萧直是跛子,内心更加看不起他了。
“再见!”
萧直不想再说话,低着头离开了。
他是保镖,在万不得已时,绝不会无故跟别人动手。
毕竟,这里是成铁钢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