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云想了想,又道:“可纵然有证据又如何?这件事情我也不能闹出去了,到时候丢人是丢的赵家的人,她赵知许倒是风流快活,我赵家的姑娘日后如何做人?”
王嘉倒是没想到这大关节上的问题,最后只得再次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王嘉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知许就是落了一次水,局势就这样被动了。
王嘉犹有些不甘心地看了知云一眼,试探着问道:“难道咱们就这么认输了?”
“那还能怎么办?”知云嘟起嘴道,她叹了一口气,“眼下莫要说父亲不在,纵然父亲在,又能如何?这是祖母的主意,母亲先前让我做的事情,我也全做了,可是,结果母亲也看到了。”
“都怪我早前小瞧了她。”王嘉说着,叹了一口气,一把将知云揽入了怀中,“全是我的不是,若是我有本事一些,也犯不着你这样委屈了。”
王嘉说着,眼中浮现出了一丝埋怨:“我这些年在老太太跟前鞍前马后,可谓是尽心尽力了,老太太却是半点情面都不讲。”
知云有些不愿意再提这样的一个话题了,但心中也是千万个不愿意的,可是她到底是顾忌着闺阁女子的那份体面的,决然不愿意做出过分的事情。
只是……三皇子……
知云想起记忆中俊秀的男子,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拟一生嫁与,纵被无情弃,不能休!若不是有了那场邂逅,她实在是不知话本子里的翩翩少年郎是真的存在的,千丝万绕般地撩动着她。
可到底,他什么都不知道,她的喜欢,她的顾虑,她的谋划等等,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知云甚是惋惜地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泪珠顺着眼睑滴落下来。
知许那边,玉瑶见证她出面之后的一切,试探着问道:“姑娘这样做了好事还讨不着好,真的值得吗?”
“最多就是以后少来往罢了,都是一家人,打碎骨头连着根,我总是想着她能迷途知返的。”知许略微带着感慨地说道。
玉瑶恍惚了一下,继而轻轻一笑:“怕就怕,姑娘万般眷念,她却未必领姑娘的情。”
“这世间万事,岂能真的就尽如人意了?我啊!只求着无愧于心便成。”知许说着,颊边泛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玉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明白,知许是真的变了,没有那么多后知后觉的感悟,成长似乎是每个人都要去经历的事情。
玉瑶想着,或许这样也好,最起码,可以不用受到人情冷暖的伤害.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玉瑶她们也都退下去了,一阵风气,门却开了,知许却见着萧行止直直地站在门外。
她刚想说什么,却听到萧行止道:“好一个岂能尽如人意啊!”
“你全听到了?”她震惊之余,有些不好意思。
现下看来,她们府上的治安的确有待提高啊!萧行止竟然可以如无人之境一般。
萧行止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轻描淡写地道:“你不用怀疑,其实还是因为我轻功太好了,如非用了奇门遁甲的阵法,真的拦不住我。”
知许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些诧异,他是怎么做到说得这样从容的?这样夸自己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吗?诧异之余,知许又有些奇怪,他真的有这样厉害吗?
萧行止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回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你的伤,可好些了?”他带着一丝迟疑问道。
“多亏了你让那位姑娘帮我了,如若不然,我就瞒不下去了。”知许清幽说道。
“无妨,你到底是因我而伤的。”萧行止道。
“嗯。”知许点了点头。
“我明日便要启程了。”萧行止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道。
“陈国的事情,可解决了?”知许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侧过了脸,问道。
萧行止笑了笑:“我本就不是为了陈国而来,陈国虽是与北贺亲厚,但到底是仰人鼻息的小国,若不是背后有人撑着,能有多大的事情呢?”
知许霎时之间不知道能说什么了,她轻轻点了点头,脱口而出的却是:“那位凌云姑娘,甚是不错,可是来接你的?”
“那丫头向来疯玩惯了,若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你且莫要往心里去。”萧行止抿唇说道。
知许听罢,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羡慕,她不禁莞尔道:“我很喜欢她这样直爽的性子,当今女子,能如她一般寥寥无几。”
她说完,眼中浮现出了一丝落寞:“好风凭借力,送我入青云,可是终究,也跨不过这座宅子罢了?出了这座宅子又如何?也不过是另一个宅子。”
萧行止叹了一口气,他看着她,想说什么,可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可是她眼中的忧伤却是真的。
“你怎就不知你会有一片广阔的天地呢?”萧行止问道。
她苦涩一笑,看了萧行止一眼,却都是在不言之中。
“好风凭借力,送我入青云。”萧行止低头沉吟,他抬眼看了一眼知许,“或许我可以。”
“什么?”知许抬眸。
“我说,或许我就是那股好风。”萧行止重复道,他笑了笑,“人生在世寥寥数载,想做什么就去做,又何须为难自己呢?再者,若是处事为人都依着俗世之见的话,世人都质疑我当不得南萧之主,更惘论天下,可我不是照样在这个位置上吗?我若是因此而暗自感怀,不过是遂了那些人的心意罢了!于我自己,又可曾有半分好处?”
“你……”知许的语音轻微有些发颤,她怕自己失态,背过了身去。
前世今生,都未曾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一番话,她曾经不是没有像男儿一样建功立业的心思,可最终,都断送在贺弘毅的后宫不得干政之上,而后,贺弘毅就覆了她的赵家满门。
权力从来都是一样令人神往的东西,有了权利之时不尽得很好,但是一旦失去了,却是万劫不复。
“你怎么了?”萧行止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他也不是全然能猜测出知许的心思的。
“我……”知许有些语拙,她停顿了一下,才转过身看着萧行止道,“我多谢你了。”
她是带着十分的感激说的,认真得不像话。
“你同我之间这样生分了?”萧行止道,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竟然有几分生气。
“我……”知许茫然地看着他,难道她说错了?
“我……”她想重新组织语言,但是心跳得飞快,她顿时有些慌张,张口而出的却是,“我有些累了,你也早些休息。”
萧行止复杂地看了知许一眼,垂下了眼眸:“好。”
她心慌意乱地低下头,可在抬头的时候,却是什么都没有了,她关门的时候,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明明是一轮弯月,她却看到那轮月亮却渐渐的圆了,直直地照在了她的窗户之上。
她依稀在月亮上看见了萧行止的脸,她想起了萧行止曾经说那番话,她飞快地关上了门,靠在门上重重地长吁了一口气,却发现手心都已经汗湿了。
在男权的时代当中,从未有人想萧行止一样,可以看清楚她真正渴望着的东西。
她深切地觉得,这是一个令人害怕的开始,她曾经因为情爱颠覆了一切,如今竟然也险些再遇牢笼,重活一世何其不易,她怎可不以此为戒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