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许没想到赵相心中竟然有了这样的一股执念,她将自己余下想说的话都吞了下去。
“你今日才回府,有些话为父本不应该同你讲的,但你母亲不在了,也只能是我来问你了。”赵相说着,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实话告诉父亲,你是什么时候与萧行止有往来的,你执意与三殿下退婚,是否是与萧行止有关?”
赵相说完,又觉得自己对知许实在是太过于苛责了,他叹了一口气:“并非是你一回来为父就为难与你,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为父也不想看着你万劫不复。”
知许还是忍不住为萧行止辩护了一下:“他原非父亲所以为的那般。”
“你还没有回答为父的问题。”赵相似乎不知道真相不能放心一般。
知许咬了咬唇,眸光坚定下来:“父亲放心,我与三殿下退婚,全然是因为他负我在先,绝无他意。”
“当真?”赵相有些不信任地问道。
知许对上了他的目光,眼眸如一汪清泉一般宁静:“女儿不敢欺瞒父亲。”
赵相的脸色就缓和了几分,他看着知许浅浅叹了一口气:“你且放心,为父一定会替你讨个公道回来的。”
“父亲要的公道,却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公道。”知许说着,低眸轻声一笑,却摇了摇头,她目光深邃且幽静地看了赵相一眼,“知许明白乱不了父亲的老臣心,父亲觉得您若是真能讨到所谓的公道的话,那您就去试一试吧!”
赵相忽然觉得知许有了一个转变,就好像原本握在他手中的风筝,那根线,终究是要断了一样,即便他心中仍旧是带有希望的。
“父亲歇着吧!我这就去拜见祖母,让祖母安心。”知许说着,就转过了身去。
经过这一次,她几乎是对贺家人没有半点希望了,她不是赵相,她重活了一世,心中早就恨死了贺弘毅,而今看来,贺家人都是这幅面孔罢了,从来都不是单单贺弘毅一个人。
她不抱有希望。
但赵相不同,他守着忠义名节,即便天家将赵家逼到了这个份上,他却仍旧愿意从中斡旋,求个生存之道,忠着贺家的君主。
知许与他原本就是两个观念,谁也没法去说服谁,便就只能这样了。
她要走的,注定是承载流言蜚语的一条路,但是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后悔过。
只要能倾覆了贺弘毅的青云之路,只要能让贺家所有欺压过她与赵家的人都受到惩罚,她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赵相心中有些恍然,他始终都想不明白,为何他在女儿的眼中看到了这样浓烈的恨意。
知许去见过老太太之后,说了一下缘由,就回去更衣了。
孤寒习武之人,她能贴身保护萧行止,自然也是经受过训练的,就是她看了知许身上的伤都觉得是触目惊心,她很难想象这样纤弱的一个闺阁千金是怎样忍下来的。
迎青则更是不必说了,她看着知许的伤,都要哭出来了。
知许依稀察觉到了她的哽咽,出言问道:“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见知许发问了,迎青则更加的心疼了,她吸了吸鼻子:“奴婢只是心疼姑娘。”
“姑娘……”孤寒还是有些顾忌,“奴婢只怕这件事没这么容易完,那帮人也是太卑劣了,拿赵相没有办法,就这样作践我们姑娘。”
“国之亡矣,大势所趋。”知许很是淡然地说道,“我越是承受了这些,朝中对圣上的不满就会越大,我眼下已经是出来了,圣上也没有什么旁的借口要将我请回牢房了,这件事虽然查不到柳青时的身上,但是京兆尹那帮人最会办事的,一定会找好替罪羊的,只要明面上没有纰漏,圣上才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死活。”
知许说着,眉眼间的嘲讽没有丝毫掩饰。
迎青哪里听过这样的话,顿时吓得一顿。
知许静静看了看她,也没想真的吓她,遂是道:“你下去吧!有孤寒就好了。”
“姑娘何必当着迎青的面说这些话?到底不是姑娘知根知底的人。”孤寒皱了皱眉。
“难为你这个行伍之人在我跟前端茶倒水的伺候,玉瑶不在了,我身边总归是须得有个人照顾,迎亲老实可靠,我这番话可大可小,看看她的反应吧!她若是吃里扒外,以后也不必心慈手软了,你就直接了断了吧!”知许清冷利落地说道。
孤寒知道,她一贯都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眼下这般不过是被清薇的事伤到了而已。
孤寒叹了一口气:“姑娘放心吧!奴婢会盯紧迎青的,姑娘先前的话,奴婢不会让任何人传出去的。”
知许点了点头,她褪去了外衣,看了一眼孤寒:“你去将上次萧行止送来的药拿来吧!”
孤寒顺从地点了点头,帮知许上好了药,她终是忍不住问道:“殿下为救姑娘这般冒险行事,应当是不会有事的吧!”
知许心中也说不准,萧行止的气焰这样嚣张,她倒是真的说不准。
但天子绝不会再“请”她去牢房却是可以确定的,她被强扣在京兆尹府,群臣都是有意见的,证据都证明她是无辜的,甚至受害人张芷柔都在立证知许清白,知许在牢房之中又无故受刑,若是天子再为难知许,言官只怕是都要上谏了,天子也不会真的忍受自己落人口实。
“姑娘,我……”孤寒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
知许穿上了衣服,微微侧眸,问道:“怎么?”
孤寒纠结了一下,还是道:“奴婢能去看看殿下吗?”
“你先前就是他跟前的人,去看看他也好。”知许风轻云淡地说道。
孤寒露出了一丝欢喜之色。
孤寒的性子对知许虽是谈不上冷漠,但她向来都是不苟言笑之人,知许从未见过她笑得这样灿烂。
知许略微思索了片刻,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很是奇怪的想法。
难道,孤寒心仪于萧行止?
知许这样想着,又狠狠散去了心中的念头。
且说萧行止那边,他还就真的回到了自己的庭院之中,萧行止一回去就吩咐元洲道:“咱们也准备回朝了,你去将东西收拾一下,在城门等我。”
“殿下,您这样公然打了贺帝的脸,只怕他不会轻易放过殿下。”元洲忧心忡忡地问道。
萧行止漫不经心地看了元洲一眼,颊边浮现出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他爽朗一笑:“我不会有事的。”
元洲虽是放不下心来,但也只能从命了。,
萧行止这边才收拾好,皇宫里的圣旨就下来了,萧行止倒是真的大摇大摆地就去了。
贺帝正在早朝,他听着传报说是萧行止来了,心中就打算着要找点麻烦给萧行止,遂是吩咐了侍从,定要晾萧行止片刻,如若不然,自己的这口气,倒是真的没地方卸出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