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许直接将芷柔带过来的食盒盖好了,随即看着芷柔抿唇一笑:“这些东西,我眼下是吃不了的,你拿回去吧!”
“五姑娘,我与母妃都没有想要害你,想要害赵家的心思,你何故这样拒我于千里之外?”芷柔有些沉不住气说道,先前那股端庄的气势倒是瞬间荡然无存了。
知许忍不住笑了笑,她看着芷柔:“我从不曾真的厌恶过你,但是有些情,我是真的受不得,况且,圣上也不会愿意我赵家就此与五皇子站在一起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知许的语气松动了几分:“即便赵家要帮你们,也不是这个时候。”
“为何不能是这个时候?”芷柔很是不解地问道。
知许看着她不由得想起前世的自己,她若是不曾经历那一世的生死,以及家破人亡,可能她也不会明白这些的。
知许叹了一口气,她问芷柔:“你仔细想想,圣上现下可曾放弃了贺弘毅了?若是他放弃了贺弘毅,恐怕也不会有贺弘毅要向我阿姊提亲这一着,他是要我不管嫁不嫁贺弘毅,我家都要与贺弘毅站在一起。”
“你怎知这就是圣上的意思呢?”芷柔不解地问道。
“我知道就是知道。”知许说道,她闭上了眼睛,“你和贵妃在想些什么,圣上是最明白的,你还是回去吧!新婚燕尔的,若是因此受罚,得不偿失。”
知许说完,直接闭上了眼睛。
芷柔心中有些不甘心,又叫了知许几声,知许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芷柔看了侍女一眼,让她提上了食盒,就走出了牢房,等着狱卒落了锁,芷柔又看了知许一眼,见她没有半分回圜的意思,这才死了心,琢磨着要去回禀贵妃了。
知许确认芷柔真的走了之后,这才缓缓睁开了眼,这个时辰,赵府应当会暂时忘记她吧!
至于天子,也是想在这个时机让她吃一些苦头,想来,京兆尹应该还是会来的。
知许的念头刚落下,牢房中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开锁的声音。
她站起身来,伸出了双手。
芷柔能护她一时,却终究也不能护了她一世。
她在这里受了折磨,天子心中的气才会消,赵家也才会更加安全。
用她一个人来换赵家的安宁,又有什么打紧的,即便这份安宁只是一时之物。
“姑娘,下官也是奉命行事,您若是心中有个不是,也且体谅一下下官的不易之处。”京兆尹谦卑说道,这份谦卑之中带了多少真诚,那就是不得而知的事情了。
知许没有接话,她只是微笑地看着京兆尹。
京兆尹觉得有些头皮发麻,但也只好硬着头皮不去看知许。
京兆尹看了执行的狱卒一眼,吩咐道:“行刑。”
“姑娘可还有什么要说的?”京兆尹询问道。
知许的发丝凌乱地垂在了两鬓,她冷冷一笑:“且不说大人知道我是清白的,就是五皇子妃亲自来证我清白,你们也是视若罔闻,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京兆尹佯佯地不再说话了,给了狱卒一个眼神。
知许紧紧地咬住了牙关,一鞭子还是火辣辣地落在了身上,她想起前世被贺弘毅凌辱的场景,心中对贺家的恨意便更浓了。
她硬是忍着一声都没有吭出来。
若她连这点苦都承受不住,他日她如何能够倾覆了这北贺的江山。
萧行止得知知许被严刑拷打了,他一向风雨不动的神情终于是崩了。
“我等不得了,元洲,劫狱。”萧行止笃定说道。
“殿下,不可。”元洲劝阻道,“以殿下的身份,委实不能去干涉此事,若是殿下真的管了,只怕这才是给赵五姑娘添了麻烦了。”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刑。”萧行止沉吟道,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北贺的皇帝,竟然能用这样龌龊的手段。”
天子将事情做得这样明显了,就是元洲也明白了,他这是为了逼迫赵相早做抉择。
赵相即便在朝堂上韬光养晦,但是天子一旦存了忌惮之心,赵家做什么便全然都是多余的。
“若是姑姑还活着就好了。”萧行止有些怅然若失,毕竟是北贺的朝堂,到底是有他力不能及之处。
“殿下不妨去找赵相商量个对策出来吧!”元洲说道。
“你糊涂了。”萧行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下我若是寻了赵相,被皇帝的人瞧见了,那赵家不仅仅就是敲打了,只怕是要冠上通敌卖国的罪名。”
萧行止说完,心中终究是有些坐不住了,他来回踱步了片刻,心中却始终没能够有一个他让知许和亲南萧更好的对策的,可即便是和亲,似乎也不能解决了当下的问题。
萧行止一向都是走一步想三步的人,眼下却也不禁是方寸大乱。
他斟酌了片刻,终是道:“让隐渊盟直接劫狱吧!”
“殿下,若是劫狱了,隐渊盟就没了。”元洲有些焦急,“北贺皇帝终究是真的不敢要了赵五姑娘性命的,您只要再等等就好了,难道您是真的要看着您苦心孤诣埋藏了这么多年的隐渊盟毁于一旦吗?”
“我等不得了。”萧行止叹了一口气,他闭上了眼睛,“你去找长渊。”
“殿下,属下恳求殿下以大局为重。”元洲单膝跪了下去,恳切说道。
“隐渊盟依附于江湖,北贺皇帝也查不到我头上,他们去劫狱最合适不过。”萧行止清冷地说道。
“殿下这般儿女情长,将隐渊盟兄弟的性命置于何地?这样无谓的牺牲,若是赵五姑娘知晓了,又会怎样看殿下?属下恳求殿下以大局为重,殿下若是真的需要有人劫狱,属下愿意前去。”元洲说着,大有一副不能从命的架势。
萧行止叹了一口气,他凝视了元洲半晌,终是道:“罢了!”
元洲知道,萧行止也是关心则乱,如若不然,萧行止断不会做出这样决策来。
元洲复杂地看了萧行止一眼,他有些想不明白,知许当真就有这样重要吗?
“留心赵府的动向。”萧行止道,他再次叹了一口气,到底是他眼下掣肘太多了,究其本因,到底也是因为他无能。
她深受囹圄,他却没有一个万全之策。
萧行止闭上了眼睛,房间里的炭火发出滋啦地燃烧声。
他绝不能这样一直坐以待毙了。
“我来劫狱。”萧行止站起身来,目光就坚毅说道。
“殿下,您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啊!”
“他们纵然敢杀刺客,但是谁敢杀南萧太子?”萧行止的眼眸沉了下来。
“那您与赵五姑娘之间的往来,只怕就藏不住了。”
“藏不住也好,省得那些人总是打她的主意。”萧行止的眼眸垂了下来,他起身浇灭了炭火,“最多我娶了她就是。”
元洲沉默了,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南萧与北贺的战事在平阳公主过世之后,终究是避不了的,梁陈之战,只是一个开始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