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迩挣扎着,梵音幽幽道:“你要是再动,我就把你丢下去,反正我也已经跑了,婆伽摩罗绝对不会放过去你,你就回去等死吧。”
绯迩挣扎的力度变小了。
梵音又道:“不过呢,你要是乖乖地听我的话,等我们安全之后,我就找个地方放了你,你就自由了,想做什么做什么,怎么样?”
绯迩低落道:“自由了,我就死了。没有王上的解药,我会死的。”
梵音道:“解药我给你。不就是只蒲苇花吗,我教你种。”
绯迩一怔,“真的?”
梵音道:“真的。”
绯迩默默地想了想,无数萧瑟的影子飞去,他伏在梵音的背上穿梭好一阵,“行吧,我先跟你离开一段时间,到时候再回来。我不能离开王上,就算他要杀我,我也不能离开。”
梵音疑惑道:“为什么?”
绯迩道:“我喜欢王上。”
梵音:“……”
如果她没记错,绯迩是个小男孩才对吧!胡部已经开放到这个地步了吗?她上辈子也没见过几对啊?
婆伽摩罗该不会给泥黎境的每个人都下蛊了吧!怎么个个都喜欢他?
不管了,只要他不阻止她,随他喜欢谁。
绯迩掏啊掏,掏出一瓶药粉,倒在梵音的手臂上,并告诉梵音:“往西南方向走,那里没有胡军。”
梵音盯了眼药粉,莞尔道:“坐稳了。”
*
梵音跑了,八万胡军都没看住,婆伽摩罗一气之下斩杀数百人,尤其严惩那几个着重看管梵音的将士,处以极刑。
只是这个时候他再赶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他看着毫无动静的母蛊,狠狠碾碎了它,并下令追捕梵音,追杀绯迩,这下绯迩更不敢离开梵音身边了。
待梵音站到逸兴思面前的时候,逸兴思还有些恍惚,以为自己做梦没醒,出现幻觉了。
唯有橘曦清醒得很,泫然欲泣地抱过去,呜呜地开始哭,嘴里屋里哇啦不知说些什么。
哭够了,橘曦松开梵音,乖乖站到一旁,看着逸兴思抱住梵音接着哭。只不过,逸兴思哭得比较含蓄,连落下的泪珠都比她饱满清透,像琼瑶剧女主。
橘曦扁着嘴,默默地擦干眼泪,她还是不要丢人现眼的好。
“商承嗣坐不住了,公羊虎亲自率军去了太湖,林凡和严霜还没有回来,幸好你回来了,不然,我可能要坚持不住了。”
梵音默了默问:“伯乔呢?”
逸兴思亦沉默片瞬,“忠勇侯的死,对他打击很大,前些日子还颓着,近来好多了。不过这也不怪他,无相山葬着忠勇侯,还有五万伯家军。五万呐。”
梵音的心抽抽着,他与婆伽摩罗的仇,这辈子解不开了。
逸兴思看了看她,欲言又止,梵音苦笑,“还有什么事,是我不能承受的吗?”
逸兴思语调里有些悲伤,“陆夫人,恐怕熬不过这个冬日了。”
想到那个笼子,梵音忍不住闭了闭眼,眨掉涌上眼眶的泪水。
“他们在哪?让我去看看吧。”
逸兴思带梵音去见陆氏夫妇,陆夫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陆叶弘则在一旁守着。见到逸兴思来,陆叶弘刚想说什么话,忽然哽住了。
他看着梵音的眼睛,“你……”
梵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父亲?还是陆大人?好像怎么都不对。
磨磨唧唧地,梵音最后就憋出一句,“我回来了。”
陆叶弘伸手,很想摸摸梵音的脸,但又忽然意识到她不是陆弦思,而是自己丢失多年的小女儿陆相思,他颓然地放下手,嘴里念叨着“回来就好”,“你看看她吧。”
陆叶弘说的是陆夫人。
陆夫人的内里尽数衰竭,已无力回天,眼下不过是吊着口气。
她的意识已经不清了,或者说,在听说自己两个女儿的真相的时候,就已经崩溃了。
她现在已经分不清陆弦思和陆相思了,只知道她有个女儿教坏人抓去了。
她慢慢睁开眼,见到梵音,喜不自胜。
“阿思……你回来啦……阿思……太好了……阿娘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梵音握住她的手,有些抖,但她不敢松开,紧紧握着。
“阿思……阿娘对不起你……阿娘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尽欺凌……阿娘真的真的很对不起你……”
“要是有来生……你还来做阿娘的女儿……这一回……阿娘一定保护好你……不教你受寒……不教你入宫……不教你……让坏人抓去……”
“阿思……阿娘原谅你了……你……你……也要……原……原谅……”
后半句话,梵音没有听到,并且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听到了。
陆夫人的丧事一切从简,梵音在操办丧事中的人里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怎么在这?”
梵音指的是席斯哲。
逸兴思道:“席斯幽那帮人都死光了,就他活下来了。听陆大人说,在席军的时候,是席斯哲出言救了他们,不然……”
梵音有些意外,又问:“是林凡带他回来的?”
逸兴思说是。
梵音一时感慨万千,半年前,席斯哲还因为一只金贵的鹦鹉要活活打死林凡,时过境迁,林凡已经变成掌握席斯哲生杀大权的将军了。
昔日上京城最娇贵的小公子,换上粗衣,与将士同在,脸上还挂着一抹伤色,梵音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晚间的时候,天空又飘起小雪,梵音捧着一碗热乎乎的羊汤,咕嘟咕嘟地饮着。
稻香忽然来报,“娘娘,凌鹤川来了。”
橘曦眼前一亮,跳起来,“凌鹤川?当真?”
稻香点头,梵音道:“快请人进来。”
“是。”
逸兴思有些意外,疑惑地看向梵音,“他怎么来了?”
梵音没头没尾地说了句,“他已经不是齐国的国师了。”
这事橘曦知道,先前回去的时候,凌鹤川就将国师之位传给他的徒弟,眼下送齐军回齐地,他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就回来了。
凌鹤川身上挂着霜雪,带进一股寒气。
“你比我想象中地来得快。”梵音招呼凌鹤川,“快来坐。”
凌鹤川大大方方地坐下,随即抛出一个惊人的消息,“胡部再派三十万人马,已经快到太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