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缘书既然已经探到贼窝所在,当即不再耽误半分,忙让协武到城外调集一万兵士包围贼窝,封锁路口。自己则悄悄领了从京城带来的千名禁卫军悄悄赶到侯府,然后命其中一人乔装成刺客,潜入侯府之中。
安排好一切,萧缘书方才轻松踱步走入侯府。
见她去而又返,众人皆道她定是酒醒又不放心七殿下,生怕再有官员献美于七殿下,这才眼巴巴回来守着。
对于众人神色,萧缘书只当不知,径直走到萧策身旁从容坐下。期间,暗暗对萧策使眼色,示意他万事俱备!
萧策领会,微不可见的颔首,不动神色命人为她添副碗筷。
萧缘书看了看桌上摆放的各种菜色,竟比三个时辰前准备的好上许多。想来是许斥后来命人重新做的。她不由冷笑,小小一个郡侯,月例不过五百,封地并不富足,却能有如此排场!
其中一盘是以新鲜湖虾摘尾,方以小宰羊铺垫,加以红腐清蒸,看上去就十分可口。她虽是不屑许斥搜刮民脂民膏,却也耐不住嘴馋,趁着现在还有机会,赶紧动手夹了几大筷子往嘴里塞,边塞边含糊问道:“这菜叫什么名字?真好吃!”
萧策见她双颊鼓起,甚是可爱,脸色霎时柔和,举箸将菜夹在她碗里,笑道:“这叫九凤朝天,是宫廷菜肴!”
萧缘书连点头都顾不上,一阵的海吃,还不待她吃饱,便见一枝羽箭朝着萧策射来,众人皆惊!
萧策直视羽箭,却是不躲不避,眼见就要被箭射中。幸得身边的禁卫军护驾,为他将箭挡住。
见状,萧缘书不舍的看了看碗里还没有吃完的菜,抹抹嘴,大喝道:“有刺客!禁卫军何在?”
早已做好准备的莫钱忙站立出来,躬身行礼。
萧缘书道:“此处有刺客欲行刺七殿下,命禁卫军将侯府团团围住,不得放走一人!在刺客身份尚未查明之前,不许有任何人出入于侯府!”
莫钱领命而去,一时间,禁卫军排排站开,将侯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萧缘书说完,许斥脸色一变,忙说道:“萧军师,此做法恐怕有欠妥当!”
萧策摆摆手,道:“郡侯此言差矣!缘书一向待人宽厚,心地善良。她令禁卫军将侯府围了,不只是追查刺客,也是为了保护在座的地方官员和权贵!”
说到这里,他微微停顿,接着道:“本宫昨夜方才将贼匪的山寨围剿了,今日便有人行刺。这说明贼匪尚有余党存在!他们连本宫都敢动,况乎卿等?为了这一众地方官员和权贵的安全,卿等还是稍安勿躁,安心在这里呆上几日。待本宫将贼匪余孽清除,自会送卿等平安归家!”
许斥和几个官员权贵还欲再争,萧缘书冷声说道:“行刺皇子乃是谋逆大罪!若是不查清楚,今日在场的诸位都难脱干系,难道大家愿意背上这灭九族的罪名?”
话毕,众人不敢出声。
有几人更是颓败软倒于座椅上,只觉功败垂成。
唯独许斥转瞬便笑了起来,道:“萧军师所言甚是,我等身为人臣,自然应当以殿下安危为重!刺客之事,确应查清楚!”
许斥此言一出,再无反对之音。
萧策和众人寒暄几句,便称要立即将山贼余孽肃清,不做耽搁,带着萧缘离去。出了侯府,他方才说道:“缘书,你说这个许斥为何如此有恃无恐?”
“他看来有完全的把握,那些贼人即便被我们抓到,也不会将他供出!”
萧策眯了眯眼,狠狠说道:“他此番行径如此明显,我就不信抓不住他一点把柄!”
萧缘书低头不语,心中却是认定,看许斥的架势,定是因为没有落下任何证据,不然怎会如此放心。即便她和萧策想追究许斥,也怕是无功而返!毕竟是个世袭的郡侯,不是说杀便能杀的人物!
见她不语,萧策自然明白她的想法,思及现下还未抓获贼头,说什么都是多余,便岔开话题道:“那贼窝所在之处可如缘书所料?”
萧缘书点头,道:“正是!营寨依旧在小溪旁边。我见小溪有人挖动的痕迹,想来是他们已经开凿河流,将水引到寨子里。”
萧策点头,道:“那如此说来,不用我们动手,只需将他们困住,将水源切断,他们便坚持不了几日!”
许久,萧缘书低声回道:“断其水源却是妙法,可以免去攻寨之苦。但是,到底还需和贼匪一战呀!”
闻言,萧策看向她,一双眼睛忽明忽暗,瞳孔紧缩,黑眸深不可测,幽幽道:“缘书是不是有什么不战而胜的方法?”
萧缘书抬头回视他,却无法承接他复杂的眼神,将头扭向一旁,道:“与其控制水源,不如直接投毒将。这样,不需多等,只要两日,贼匪必然死伤过半!”
萧策未置可否,直接问道:“在水源里下毒,缘书就不怕连累无辜吗?”
“贼匪营寨在城外,小溪下游五十里内没有人家。再则,我见今日阳光煞白,隆冬之时,如此白日,当是晃雪影之兆!不出三日,必会降雪。此处气候温和,雪落于地不会结冰很快就能化成水,到时溪中之毒必会淡去!”
“缘书,你确定要用此法吗?不怕史官写你无大将风度,用鄙野之术?”
萧缘书无所谓的笑了笑,道:“若是截断水源,贼匪被逼急了,只会背水一战。到那时,贼匪自会勇不可挡,如困兽之斗。我们虽能取胜,却要死伤无数兄弟士兵。下毒之术,虽是下流,却能保得士兵无数。为将者,当知不战而屈人之兵!一点骂名能换来士兵性命千余,划算!”
闻言,刚才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的几名禁卫军皆双眼通红,心生感激。凡是血性男儿,上了战场便抱了赴死的决心。他们虽不怕死,但能遇到一个将士兵生命看得比名声重要的将领,却也是万幸之事!
萧策看了看她,不再多话,忙命人去准备一切。
他面上虽是稳如泰山,心底却觉惊涛骇浪,让萧缘书建功立业本是他的初衷,萧缘书的表现也如他所期望的那般,偏偏,他心里竟会不安。
从在兴城起,缘书便离他越加遥远。此时,看着她的身影,他竟恍然觉得这是第二个肃王!名动天下,却疏离冷清的肃王!
他想,若是有朝一日她名震天下,他是否还能如愿将她拥入怀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