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萧缘书这边加上协武和六个禁卫军仅仅八人,饶是功夫再高,也架不住对方百来号人。
禁卫军本是训练有素,协武平日对他们要求又十分严格,因而六人虽知此番事态严重,神色稍显凝重,但也不见煞白和颤栗。
萧缘书将众人反应看在眼里,倏忽一笑,轻松说道:“你们莫怕!看那领头之人没有?他见到我们并未让人立刻冲上来,说明此人多疑而谨慎,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萧军师有办法?”其中一名禁卫军满怀期望的问。
萧缘书颔首,道:“只要大家信得过我,今日,我必能让大家全身而退!”
协武望向相隔不远的那众人马,怕是人数不止一百,硬拼绝无胜算。调头而逃,此番地势平整,对方骑马,他们徒步,怎么也是难逃一死。如今之计,只得全赖萧缘书,纵然他心里万般怀疑,但见她胸有成竹也只得一赌。
他正色说道:“但凭萧军师吩咐!”
协武这一说,其他人都纷纷附和!
萧缘书满意一笑,道:“我们此番隔着城营不下二十里,而贼匪隔着我们不过一二里路,如今跑是不行的,不出一刻就能被他们追上!兵法有云,虚者虚之,疑中生疑!既然对方多疑,伺机观察我们。我们不如故布疑阵,按兵不动,让这些贼匪以为我们是引诱他们陷入埋伏的诱饵而已!”
说完,萧缘书看了看协武,道:“原地休息,尽量放松!”
协武领命,和几个禁卫就地而坐。其中一人带了水囊,将其拿出,只当囊中之物是酒,仰头豪饮一口,便递给旁边兄弟。如此这般,几个禁卫军根本视一里开外的贼匪为无物,没有大敌当前的紧绷,倒是外出游玩的快活。
骑在马上的头领生性多疑,乍见几人,本就害怕他们有什么诡计而不敢轻易上前。此番见他们不知仓皇逃窜,反而舒适闲散,更加不敢上前,只得命令手下原地待命!
萧缘书见他们不动,便自顾自的平躺在地上,用手枕着脑袋,口含草杆,双腿弯曲,一腿翘起,好不惬意!
两方僵持许久,贼匪头领终于生出试探之意,忙命两人上前查探情况。
协武等人手心直冒冷汗,却不敢表露半分,依然僵硬着身体做闲谈状,由着两个贼匪骑马靠近。
眼看着两个贼匪就要到眼皮底下,萧缘书小声对协武说道:“一会,我未让你们动,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许动,继续坐着闲谈!”
协武不解,但也知道这是生死存亡之际,由不得多问,慎重颔首,算是应下。
两个贼匪将近,萧缘书倏忽起身,抽出弓箭对着马上的贼匪嗖的就是一箭。同行的贼匪看了,举刀砍来,她不慌不忙再抽出一枝箭,对着那人胸脯射去。
贼匪应声落马,萧缘书忙上前将马拉住,纵身一跃骑于马背上,向着一里开外的贼匪冲将过去。
一众贼匪皆惊,下意识后退了些距离。
萧缘书在距离贼群半里处停下,上箭张弓,对着贼群中的一人射去。立时,又是一贼倒地!
射完之后,她丝毫不恋战,撤马回奔。
有几个贼人想追她,却被头领喝住。头领说道:“别急!先看看这个小子要做什么?若他一直逃跑想来真是势单力薄,我们再追不迟!若是他故意为之,那前方便有他们的埋伏,我们万不可中计!”
萧缘书跑到离协武他们不远的地方嘘马停下,回望贼人。见他们未曾追来,她便又策马回奔。
见她此番浑身煞气,大有将他们全部剿灭之意,贼人皆慌,下意识就想往后跑。领头见状,心生不好预感,这个小子逃而又回,且趾高气昂未有半分惧色,明明就是为了将他们引诱上前。
思及此,他大喊道:“不好,定有大军将至,这几人是在拖延我们,想要将我们生生困死!快撤!”
话毕,一帮贼匪驱着马慌忙逃窜,甚至没人敢回头看看是否追兵已在身后。就怕这一回头,项上人头便要落地。
见贼人跑远,萧缘书这才慌忙策马领着协武等人逃命去。
众人穿过先前经过的树林,眼见安全,顿感劫后余生,具仰头放声大笑。
笑完,协武朗声说道:“萧军师,我这辈子就没服过谁,今天,我算是服你了!居然能想出这样的计策,救了大伙一命!”
萧缘书也笑,不见半点委婉和遮掩,直接说道:“这不是我想的,前人就用过此法,我不过是搬过来而已!”
“哦?哪个前人?”其中一名禁卫军好奇问道。
萧缘书看向他,答:“飞将军,李广!当年李广将军率百人追击匈奴刺客,路遇匈奴军队千骑。便用的是此心理战术,抓住对方多疑的本性,而将自己的虚弱无限扩大,倒使得敌方以为虚弱之象不过是假装!这便是虚者虚之,疑中生疑之道!”
协武道:“呵呵,我大懿朝有福呀!昔日汉朝不过就是一个飞将军,就让胡马心惊胆颤,不敢度过阴山。今日,我大懿朝不止有肃王,还有萧军师,不怕百姓不安康呀!”
此话一说,萧缘书的笑脸不见,又显出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她本以为心底的伤,只要不去碰触不去想,就不会难受不会痛。现在却清醒的认识到,楼韧已经融入到她生活的点点滴滴,但凡与她有关的东西,大多与他也有关系!
无论她多刻意的回避,总是避不开他的一切。就如现在,不过就是一个计谋,却立时让她想到他为她做的种种。
当初,她连字都不太认识,虽有査君然帮助,到底是疲于应付。
是楼韧手把手的教会她许多东西。她看不懂那些晦涩的文字,理不清兵法上高深的表达,是他逐字逐句讲给她听。是他授了一课,在夜里又不厌其烦的举例给她,让她每一点都融会贯通。
就如这‘虚者虚之,疑中生疑’,楼韧从春秋时郑国叔詹巧布空城计退了楚国大军,讲到李广将军遇匈奴而不乱。这些,都是书上不曾详细说明的。是楼韧为了使她明白,才额外加上的。
她当时不懂,楼韧为何如此严苛于她。若是她不明白,便想着方法逼她。她还记得她有一次想偷懒,被楼韧训斥,委屈得双眼通红。
楼韧见状叹气道:“今日为师逼你,不过是想让你来日在战场上少受些伤害罢了!”
今天,她终于明白。原来,他每一步,都是在为她考量。他没日没夜的陪伴,不过只是要她一生平安!
她忽感鼻头酸涩,只恨不能伸出双翼飞到他面前,抱住他大哭一场!她多想现在就问,她脏了,他还要不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