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缘书呼吸一滞,动也不敢动,圆睁双眼看着协文。
协文只觉手下触感真的太软,软得不像男人的,好像,好像女人。
可是,回忆一下无意中碰到的女人胸脯,包括他表姐,还有偶尔见到的军 妓,虽然没有扒开衣服看过。但是,那触感好像更柔软,好像更有形状。不像萧缘书的这样,虽然软却也说不上怎么个软法,似软非软,更是连成一片的感觉!
思及此,他自嘲一笑,难道男人年纪大了没有过女人真的会产生幻想?
他将手收回来,看了看萧缘书,感叹道:“缘书呀,你真的需要好好锻炼,不然别人会把你当成弱不禁风的……”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萧缘书即便年纪尚小,也有了男人的尊严,若说出她像女人未免太过伤人!
萧缘书恨不得立马钻到床底下躲起来,幸好有内甲衣,不然不就被他……这个协文真的太过怪异,行为处事也很怪异,让她根本没有应对的方法。
她勉强扯着嘴皮笑,也不搭话。
协文只当她不好意思,忙转移话题道:“缘书,你到这里也有十日了,你对这里有何看法?”
萧缘书见他不再纠结她身体的问题,暗暗松了一口气,徐徐答道:“这里城墙坚固,与阳关相连,形成纵横之线,隔千步便可见一烽火台,想来是易守难攻之地。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此处物产贫瘠,雨水不均,风沙过大,无论攻城还是守城,粮草皆为一大隐患!”
协文闻言双眼一亮,眼神灼灼的盯着她看,道:“缘书,那你觉得如何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呢?”
萧缘书想了想,虽然她的想法有些骇人听闻,却也不乏道理,何况协文看来是开通之人,当不会与她计较才是。
思及此,她开口道:“这里的粮草每年都是由朝廷采购,而后由朝廷官员统一押送。暂且不提朝廷中人阳奉阴违、中饱私囊之事,就说这押解的成本和沿途的危险,若是战事起,这便是个问题!”
协文点头,道:“确实如缘书所说!当年我做粮草官,从京城押解粮食到此,便差点被突厥人劫了去!”说到此,协文一顿,转而问:“那缘书以为应当如何呢?”
萧缘书看向他,玩笑似地一笑,答:“协将军,我这想法不过信口一诌,你随便听听,勿须往心里去!”
“你说!”
“我以为,朝廷若是能颁布命令,统一发放银两,再由边塞将领各自在周围郡县征粮、囤积。每年皆囤积大约一年粮草,纵使战事起,也不会因为粮草问题而拖后腿!”
闻言,协文心念几转。若是此法能够立即实施,那这里囤积的粮草加上自行购买的,便足够他们打一场硬仗!
他颔首,道:“此法可行!谢将军是忧国忧民之人,当今圣上也非昏君,若是上奏多半能够实施。”
“可是……”
“缘书在顾虑什么?”
“若是谢将军将此事上奏朝廷,难免有拥兵自重之嫌!即便圣上无异议,也难保百官不会说!不提别的,就是这每年征粮的兵部和户部,他们便少了很多油水与好处,又岂会善罢甘休?届时,只怕会罗列谢将军的重重罪行,对他进行弹劾、罢免!”
协文心里自有打算,面上却是长叹一声,道:“缘书说得是,是我考虑不清了!”复又做难受状,沮丧道:“难道便如此下去,明明有好方法也不得实施?”
萧缘书未曾发现他的心思,径直说:“也不是吧!若是有朝一日能够进行管制革新,或许能改善当前面貌!”
“管制革新?缘书想得可真远!”
“哪里是我想得远,是大家的想法!”
“大家?”
“嗯!”萧缘书说着,眼神逐渐悠远起来,好似陷入无境的回忆之中道:“我在书院有两个结拜兄长,大哥你知道的便是査君然。二哥,是张逸飞,他是张大学士之孙。最喜欢的便是研读典籍和律法。我们三人曾构想过,现下官制腐朽,虽有科举制度却因为藩王割据、贵族推举,和各方势力权衡而使得科举形同虚设。若是能改而用三省六部制,并特设监察机构,想来,就征粮之事便会好上许多!”
协文看向她,眼神忽暗忽明,半响才莞尔一笑,说:“你若是有朝一日能封侯拜相,定能造福万民!”
萧缘书憨憨一笑,朗声答道:“我倒是没有想过要封侯拜相,我就是想保家卫国,成为懿朝的飞将军!”
协文长臂一伸,重重的给了她的胸脯两下,道:“真是有志气!和我一样!”
萧缘书痛得眼泪直在眼睛里打转,却不敢伸手去揉惨遭蹂躏的胸,只能憋了口气,半响也不言语。
协文未察觉她的痛苦,自顾自的说道:“是呀,我也想像飞将军那般。更想要当年西汉打匈奴那般,一口气将他们西夷和突厥打得再也抬不起头来!从此,这个世上便太平了!”
“把一个民族打得抬不起头来谈何容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说别的,便说这匈奴和突厥。在西汉时,天灾四起,加之汉朝大军攻打,一时间倒是真的没有了匈奴的王庭。可是,游牧民族依然在,演变至今,还不是成了边疆之祸?再说突厥和西夷,哪个不是如此,每每来犯境,皆给以迎头痛击,可休养生息几年后,便又是卷土重来!”
“缘书以为该如何呢?联姻吗?”
“哼!联姻更是好笑之举!用一个女人,许多银两,还有百姓的无数血汗换来不知道能有几天的平安!”萧缘书微顿,道:“现下我朝国力尚未完全强大,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占!若是真有国富民强之日,或是时机允许,与其常常开战,久拖不决。倒不如积聚力量,打到西夷和突厥的城下去,歼灭他们的帝王,派军驻守,做到海内子民不分贵贱,皆为我朝子民。那时,便真的能创一个太平盛世!”
协文倏忽翻身,半侧躺在她的身边,紧紧握住她的右手,久久不语。
萧缘书被他看得不自然,下意识想将手缩回,却被他牢牢抓住不放。
“缘书,谢将军说你是意志坚定,心怀宽广之人。如今看来,此话不假!”
萧缘书撤手,不断地撤手,讪讪笑,喃喃答道:“纸上谈兵,不过纸上谈兵而已!”暗暗着急,怎么这手,就是拔不出来!
协文呵呵笑,说:“无论是否能实现,就凭你这句海内子民不分贵贱,便知你是志向高远之人、胸怀宽广之人!”
萧缘书硬着头皮笑,咬紧了牙,依然努力的往回撤手。
眼见着她的手就要撤回,却被协文连她另一只手也握住,道:“缘书,你可知道现下关都尉之职空缺,是由我暂代?”
萧缘书颔首,心里已然有了想法。
协文看向她,继续说:“参将之职虽然重要,却也不值得谢将军到京城去挑选。大可从军中选取有资质的人提拔了便是。缘书,你可明白?”
“明白!你的意思是说,名义上谢将军是选了个从六品的参将,其实是挑选了个关都尉的人选!”萧缘书略显困惑,道:“只是我不明白,为何就一定要进京选人?关都尉之职确实重要,肩负把守两关要塞的重任,可也能在军营中挑选呀!”
协文苦笑,说:“我虽和你相识不过月余,但却认定了你的品行!听你刚才一席话,我不愿再隐瞒于你,也不怕将实话告诉你,这太平盛世快要到头了!”
“何意?”
“三个月前我们便截获了突厥斥候,探得消息说西夷和突厥又成结盟之势,若是开战,我必统筹全局。玉门关和阳关需要有智谋、有胆识之人把守,你的智谋和胆识令人钦佩!”
协文的话说得好听,萧缘书心里却泛起一阵寒意。
他的话只说了最肤浅的部分,萧缘书却是将最深层的全部想到。
西夷和突厥一旦来犯,这一仗绝不比十多年前的那场。那时,德昌帝还不是太子,德沛公主也是楚军人选,她必然肯为了大局说动宇文家。甚至以身犯险引诱敌人,再联合楼韧,一致对外。
可现下,这个皇帝不再是德沛的父亲,而是她的兄长,夺她皇位的兄长。她,只会落井下石,绝无誓死保驾的可能!
而楼韧,少年成名,早已是无冕之君,怎会甘心居于人下?若是太平盛世造反,会被天下所耻笑,更会被百姓所记恨。但若是战火纷纷,家国不保,民不聊生之时,他挺身而出,便是一代英明君主。
还有那数不清的大小藩王,道不尽的贵族权势,这些,都是不可能团结对外的因素。
这个谢宏,真是算得好,算得准。他隐瞒了军情,将所有人都蒙在鼓里。再以选参将之名,想把査君然选来,这样手握重兵的镇国将军便不会坐视不理,势必和他同仇敌忾。
只是,他意外发现,査君然护着萧缘书,楼韧也护着萧缘书。若是有了萧缘书,査君然会跟着来,楼韧会顾忌一些。一旦开战,镇国将军不能全然只听皇令不顾百姓,楼韧也不能只想江山不要她!
思及此,萧缘书呵呵笑,道:“你们真是用心良苦!”
协文明白她已将事情想通,脸色一变,随即眼神有些暗淡,抱歉的说:“缘书,我们也是逼不得已,为了天下万民……一旦玉门关被破,多少百姓流离失所?而且,我和谢将军是真的赏识你的能力,也是真心希望能与你并肩作战!我们只是……只是希望手握兵权的肃王能够因为你的存在而顾忌天下,也希望査君然的爷爷能像个真正的军人,而不是只听命于皇上的政客!”
说到此,协文悄悄看她,见她嘴角仍是一片清冷,有些气馁的说:“缘书,你不是想做飞将军吗?难道你不想保家卫国?”
萧缘书倏忽一笑,如冰雪消融,似晴空皓月,朗声说:“协将军,你做什么如此紧张?我有说怪你吗?”
“你……你不怪我?”
萧缘书摇头,道:“不怪!你们也未曾做什么,我和哥哥是自愿到此驻守。至于镇国将军和夫子的决定,也不是我们能够完全左右的,你们还是早作打算的好!我和哥哥嘛,自然是在其位,谋其职,当一天的兵,便会保家卫国一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