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够为你做到的事,就只有从你的生命里离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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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里,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棵巨大的樱花树。
正是三月樱花纷飞的季节,细小的粉色花瓣层层叠叠簌簌下落,零落成泥,声势浩大的用死亡演绎着一场凋零。
我站在那片樱花树下,低头想要伸出手去接住它们。
但那些花瓣落入我掌心的那刻,就像是雪花一样,被烫成了一颗眼泪的形状。
然后更多的眼泪从我眼眶里径直掉落下来,相继砸在摊开的手心里。
明明知道来年三月还能见到那一树的粉白,却仍旧站在树下,固执的不肯离去。
生怕转身后,一别成永诀。
………………
凌晨四点。
在好梦正酣时,我被一声超大分贝的起床了给惊醒了。
睡觉睡到中途突然被人打断,思维还没切换到正常的频道,等我回过神看清屋里的人时,那个戛然而止的梦境已经被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说reborn呐,大半夜的,你这又是闹哪样啊~啊~啊~~~”
我拉长了一张脸,哀怨的望着手里正拿着一只扩音器站在床头柜上的黑色人影,凄厉而悲愤的控诉。
“起床了,到时间集合了。”
“到时间集合了到时间集合了……尼玛之前根本没通知我是什么时间集合。”
我一边小声的抱怨,一边痛苦的揉着快粘合在一起的眼睛,身体摇晃着就要重新倒回去。
砰!
一声枪响划过黑夜。
我瞬间警醒的掀被暴起,咬牙切齿的怒视着夜色里小小的黑影。
脑仁一阵欢脱的抽痛。
“醒了没。”
黑影快速一跃瞬间从我面前消失。
我还来不及捕捉他的身影,紧接着就是一大片刺眼的灯光骤然亮起,差点戳瞎我眼睛。
“卧槽!”
我面目狰狞痛苦的捂着自己眼睛,心里悲痛的快给眼前人跪下了。
“我马上就起马上就起,给我十分钟,不,五分钟、五分钟就够了,麻烦你先回避一下行么?算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啊……”
我听到一声很大爷的恩,然后是人离开的声音,瞬间松了一口气,踉踉跄跄的就要往床铺的位置栽倒过去。
这时又冷不丁的听到一道催命符般的声音。
“你还有四分五十五秒。”
瞬间抖擞了精神。
我旋风一般冲进浴室,刷牙洗漱,动作激烈的差点用嘴里的牙刷捅破牙龈。
等到我神清气爽的收拾完一切,时间才刚过去三分半钟。
我毕恭毕敬的拉开门,门口站着的黑手党先生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遍,满意的勾了勾唇。
“不错。”
我干涩的呵呵一笑,跟着reborn往基地的方向走。
还没出云雀家的院子,就远远的看见迎面而来的云雀恭弥,下意识的摆出了防御的姿势。
开玩笑,被半夜吵醒的云雀恭弥与午觉中被吵醒的云雀恭弥究竟哪一个的杀伤力比较大,这种两边都让人痛不欲生的问题我一点也不想领教。
我小心翼翼的拉开与reborn的距离,准备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
这时却听见reborn不怕死的招呼道。
“云雀,早啊。”
一双眼角上挑的黑眸径直扫过来。
我维持着一个预备——逃跑!的姿势定在原地,万念俱灰的看着云雀面无表情的盯着我走近,然后……大大的打了个哈欠。
“好困。”他说。
一排无言而苦逼的黑线密密匝匝的压在头顶。
“要走了么。”前面的reborn没头没尾的问道。
云雀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认。
我这才察觉,往日里一向是以居家浴衣示人的云雀,这会西装衬衫黑领带一样不缺,整个一写字楼白领上班族的标准配置。
虽然他瘦高的个子套着窄紧的西装很帅气,虽然紫色立领衬衫衬的他禁欲又闷骚,虽然他本就皮肤白皙五官精致……
但!是!
这幅正儿八经的样子太违和了!太尼玛违和了啊!
许是我脸上的表情太不科学,云雀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一双冰冷的黑眸死死盯着我看了半晌,然后用同样缺乏温度的声音慢慢念出我的名字。
“长门久夜。”
“有。”
我反射性的答道,却见云雀的眉头皱的更紧。
“原来已经忘记了么。”
云雀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像是失去兴趣一般将目光从我脸上移开,停下的脚步也重新迈了出去。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抬脚也向前迈去。
擦身而过的瞬间,却好像隐约闻到了花香,还有什么模糊片段自脑海中一闪而过。
向前的脚步蓦然停住。
我若有所觉的转过身,却见月夜下清冷的人影正一步步向我远离。
“云雀。”我突然脱口而出他的名字。
孤傲的背影在逐渐转薄的夜色中一顿,却没有转过身。
我尴尬的站在原地,突然不知道自己叫住他是要对他说些什么,正如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下意识叫住了他,最终也只讷讷的开口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我好像……一直都没好好谢过你。”
“对那种东西,我从来都不报期待。”
云雀清冷的声音中没有一丝情绪,但我却莫名的认定他脸上一定带着嘲讽的笑。
“啊,是么,那就算啦。”
我讪讪的笑了笑正要转过身,这时却听见他的声音。
“五月五日。”
“啊?”
我一愣,却见那个披着薄凉夜色的男人微微的侧过了脸,如浓墨勾勒出的眉梢和眼角清冷的让人不禁想要叹息。
紧接着,他转过脸去。
短暂停驻的步伐重新迈了出去,向着截然相反的方向,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如果你想去复仇者牢笼送死,不要选在这一天。”
“……好,我答应你。”
/
二十分钟后,基地总控室。
对于我和reborn最早到达的事情,我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但是等了半天还不见其他人来,这却让我有点意外了。
我摊在会议桌前的椅子上,一脸困顿的打了个哈欠,一偏头就看见一旁的小婴儿黑色帽檐下诡异的小眼神。
“你……干嘛一直偷瞄我。”我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这从刚刚起已经是第几次了啊。
reborn抬手按了按头顶的帽子,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笑。
“认识你这么久,一直都没觉得你有什么女性的自觉……嘛,这次却连我都有些意外了。”
我眉头一竖,这话怎么听上去像是在侮辱我的人格。
“喂喂,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女性自觉?你把话说清楚。”
reborn一抬头,脸上露出婴儿般天真无邪纯洁正直的表情,张口吐了几个字。
“云雀恭弥。”
“噗!”
我顿时喉头一甜,一口心头血差点喷出来。
“我说,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少消遣我两句行不行啊行不行!”
reborn意味深长的弯唇,笑而不语。
看那副好整以暇的揶揄表情,我恨不得一拳把他的头塞回他肚子里去。
呼~~~冲动是魔鬼!面对大魔王我要冷静!
要!冷!静!啊!
我相当冷静的做了几个深呼吸。
很快,g田纲吉领着拉拉杂杂的一帮人来到会议室,其中就有reborn第四任情妇的弟弟。
于是,顶着章鱼头的狱寺隼人刚一进门,就被我如影随形的火热眼神盯得莫名其妙,虚张声势的大声说了一句。
“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耸耸肩,面无表情的将目光移开。
“等会儿长门会和你们一起行动。”
回答他的人是reborn,所以即使章鱼头少年不乐意,也没有胆子反驳。
我也老大不乐意的冷哼了一声。
尼玛,被安排和你们一起行动我还不乐意呢,本来我可以轻轻松松跟着云雀……嘎!
算算算、算了,跟着g田纲吉也挺好的,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reborn你的安排实在太有远见了!
被我心中腹诽的小小黑手党若有所觉的斜睨了我一眼,算是警告,然后转过头去向g田纲吉那帮人仔细的交待了一番。
这时我才明白reborn之前问云雀要走了么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通过古罗身上的发射器设了个局,要把敌人的一部分注意引到云雀设下的陷阱里,然后再由他一网打尽。
对此,g田纲吉表现的很担心,但我和reborn都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以云雀的实力,这些年被他揍趴下的家伙连起来大概可以绕地球好几圈,有什么好担心。
等到说明完毕后,我就跟着g田他们出发了。
中途队伍中又加入了g川了平和拉尔,一行六个人按照指示出了基地,沿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跑了一阵,很快就到了并盛的商业街商场的地下停车库。
等待在那里接应的碧洋琪指了指身后的一处,说潜入的入口就在那里。
“厄啊……要爬通风管么?”
我走上前面如菜色的望了望通风管狭窄的口径,一边哀愁的原地转圈,一边小声的抱怨道。
“报复啊!这一定是报复!”
不等我提出什么异议,一群人已经一个接一个的钻了进去。
我认命的跟在g川了平的身后,进了通风管道。
仄逼的空间里,人只能匍匐着前行。
这样的行进方式相当的消耗体力,所以跟着爬了一会儿我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我不由开始怀念起在巴利安出任务的日子了。
虽说名义上是个黑手党的暗杀部队,但自从作风高调狂野的x先生上台后,哪一次不是大手笔的血雨腥风腥风血雨,哪里有过这么憋屈的经历。
爬通风管道什么的太不符合巴利安的美学了。
我一面在心里抱怨着,一面勉强跟上前进的队伍。
很快,我们就遇到了第一处红外线感应区。
了平在前面匆忙回头说了一句。
“等会儿跟紧我。”
就见前头的拉尔貌似丢了个什么东西,嘀嘀几声后红外线感应瞬间消失。
我还来不及感叹十年后的高科技,前面的一队人马像是被按了快进,唰唰唰一眨眼爬出了五米远。
紧接着红外感应重新开启。
隔着纵横交错的射线,我一个人在这边大眼瞪小眼的望着对面。
“长门久夜,你在干什么!”拉尔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生气。
“我还没反应过来,你们速度也太快了吧。”我一脸无奈的说。
话音刚落就听到前面和后面都传来了嘀嘀嘀嘀的声音。
“长门久夜,你做了什么?”
“唉唉唉?我什么都没碰啊……卧槽,这玩意启动了!趴下!”
话音落下的同时,我猛地从腰后抽出两把匕首,抬臂用力一掷。
紧接着我们所在的这节通风管道猛地往下一沉,瞬间从中断裂开,一群人跟着乱七八糟的摔到地上。
由于事先有准备,下落的瞬间调整了姿势,落地时没有太过狼狈。
我很快站起身,没有理会跌成一团哼哼唧唧的一群人,转动着脖子寻找之前扔出去的匕首。
一把还插在头顶警备镭射装置的裂缝里,太高了够不到,另一把则掉落在离我不远的地面上。
我走过去将地上的匕首捡起,反手插回后腰的皮套中。
众人已经陆陆续续从地上爬起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拉尔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为什么警报器会启动?”
我耸耸肩。“别看我,我也不知道。”
这时,突然听到一阵嚣张的笑声,紧接着一个杀猪般刺耳的声音得意洋洋的道。
“因为我按了开关啊!”
我抬头一看。
好家伙,来人的个头还真是高大,应该是常人的三倍了吧。
不过仔细一看还真是弱啊,动作里到处都是破绽。
我顺手将刚插回腰后的匕首重新抽出,在手中随意转了几个圈,挑眉看向愣怔住的几人。
“怎么样,要不要我出手?虽然这次是义务劳动,不会要求你们支付我出场的费用,不过……”
我微微眯了眯眼,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笑。
“……我出手,可是会死人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