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童并不想享受什么富贵荣华,只想潇洒自在,对于国家朝政并无兴趣,若真把他留在江北城,早晚会被逼疯。
在江北王府外,有一处小苑,是朱康特意为苏童腾出来的房子,虽然并不算豪华,但绝对的“安全”。
像这种安全的小苑还有很多,众星拱月般的遍布在江北王府四周。江北王府就是他们心目中至高无上的存在。
对于朱康而已,他们并不需要有太多的才华,只需要绝对的服从,绝对的忠诚以及绝对的忠心。
在江北城这个独立小王国内,朱康希望自己的权威能够得到认可,希望江北城所有的臣子能够忠心不二的服从他,认可他。
只要朱康愿意,在不威胁到天子的权威的前提下。
朱康大可以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养闲人、养谋士、养侠客,甚至可以养侍童。有些人朱康虽然“仰慕”和“赏识”他们,但他们终究不过是朱康的“玩物”而已。
就像是有钱人喜欢养花,或者喜欢收藏古董是一个道理,这些所谓的闲人、谋士或者侠客和玩物没有本质区别。既然是稀奇玩物,便就是可以随时丢弃的。现在,苏童很荣幸的成为了这些人中的一员。有些人最唾弃的,却是普通人一辈子都望尘莫及的。
有家不能回,苏童非常的担心家里的那个大超市被人发现,特别是被朱康的人发现,后果如何,苏童是非常清楚的。朱康有一千种方法和一万种手段让苏童从这个世界消失。
苏童是最害怕孤独的人,同时又不喜欢热闹,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理。真把他给圈养起来,早晚得憋疯了,所以苏童想的是无论如何都要逃离江北州,逃离朱康的控制。
此刻,唯一的精神依托只有从苏家镇一起开的苏阳,这个还很懵懂,且不知江湖险恶的“小家伙”。
小苑内,苏阳无聊的厉害,几次问苏童什么时候回苏家镇,苏童却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他也不知道的问题。因为留在江北城,并不在苏童计划之内。
局势的发展也并不在苏童的预料之内,他还太过年轻,太过稚嫩,太过没有心计。
对于历史,苏童有过了解和认识,但对于政治,苏童只是一个小白。他为人懦弱,没有远大抱负,甘于守旧,不知变通。这注定了他将来的路将会走的很艰难。
在闲居的日子里,苏童虽然几次提出来张回苏家镇看一看,却都被朱康拒绝了,拒绝的理由只有一个:不同意。
逍遥国被封的所有藩王在没有得到“天子”的允许下是不得离开封地半步的,这一条规定对朱康这个藩王来说也是适用的。
朱康在江北州对自己养的闲人、谋士、侠客们也采取了这种办法。朱康这样做的意图也非常的明显,为了彰显自己的权威,为了得到更大的权欲,为了满足空虚和病态的心理。
人的欲望总是无休无止的,欲壑难填?,一旦陷入权欲之中,便再也难以自拔。
苏童想过以死明志,但仔细想想很不值得,谁还受到过屈辱呢?
孙膑,春秋时期响当当的著名军事家。因为相信庞涓这个同窗好友,受庞涓迫害遭受膑刑,身体残疾,后在齐国使者的帮助下投奔齐国,被齐威王任命为军师,辅佐齐国大将田忌两次击败庞涓,取得了桂陵之战和马陵之战的胜利,奠定了齐国的霸业。
范雎,战国时期秦国著名宰相,“远交近攻”战略的开创者。
年轻时,由于热爱自己的国家,在魏国宰相魏齐的首先任职低级官吏,后来出使齐国被赏识,齐国想邀请他在齐国任职。他拒绝了齐国赠给他的黄金,但是接受了宴席。
后来,魏齐在宴会上用各种酷刑逼迫他交代叛国的事实,并把它奄奄一息的他扔进厕所中,让所有人在他身上撒尿。
不得已的情况下,范雎装死并且央求并贿赂小吏,才捡回了一条性命。之后,到了秦国,并且任了秦国国相。逼迫魏齐自杀!
苏秦,纵横家,最牛时身佩六国相印。年轻时,第一次游说失败,回到家后,才发现人情冷暖,因为父母都装不认识他,兄嫂更是冷落她,连妻子都对他不理不睬,当作外人一般。
后来,他终于想明白了,一切都是自己太弱的原因,于是他头悬梁,锥刺股,第二次游说终于成功。
回到家后,他的父母、兄嫂、妻子都跪在地上不敢仰视他。
司马迁,著名史学家,因为为好友辩解,被判处死刑,后来,家人东拼西凑了一笔钱,才将死刑转为宫刑,这难道不是人生之大耻辱吗?但是,司马迁他忍受住各种冷嘲热讽和屈辱,最终写成了《史记》而名垂青史。
想要活得精彩,想要出人头地,沉不住气,又怎么能做出大事呢?
原本以为发现了仓库,人生就像开了挂一般,现在想想还是笑的太早了。如今被囚禁在江北城,就算苏童嘴里说出花来,朱康也绝不松口答应让苏童回苏家镇。
“既来之,则安之!”
未来没有后顾之忧,苏童向朱康提出了一个请求,要求把自己的家给“封禁”,苏童给出的理由是:家中有先祖灵位,外人不得造次。
对于这个请求,朱康并没有太多的意见,很爽快的同意了。不仅同意了,还在苏童老家门前立下了一道告示:凡未经过允许,私自进入“军师府”,一律当斩!
除了立下告示外,朱康还派了两个武士负责此事,彻底解决了苏童的后顾之忧。这也彻底断绝了苏童想要重回故土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苏家镇是回不去了,虽然没有了大仓库,让活人不能让尿憋死,生活还得继续。圆圆姑娘把苏童从一个男孩培养成了一个男人,不仅教会了他三十六变,而且还在他没有做好准备的前提下,让他当上准爹爹。
苏阳也有了进入学堂学习的机会,没过几个月,就褪去的稚嫩,差点成为一个浪荡少爷。在苏童孜孜不倦的教诲下,苏阳才没走上歪路。
苏童每日除了接送苏阳去学堂念书以外,几乎没出过大门半步,再加上圆圆有了身孕,苏童更没心思出门。虽然对圆圆没有非常浓厚的感情,但毕竟有了自己的骨血,今后孩子的养育也是很大一笔开支,总不能靠朱康的施舍度日,这不是长久之计。
待在小苑时间久了,苏童也终于觉得无聊够了,于是决定出门走走,找点活计来做,不想混吃等死。
苏阳所上的学堂叫江北书院,创办于逍遥朝明圣十年,如今已经有二百一十九年历史,创办者是张季,起初是藏书爱好者共同讨论藏书的场所,后来开始谈论政事,并逐渐形成一个门派。
后人习惯称呼这个门派为“江北党”,称江林书院人为“江北党人”。
现任江北书院院长为“顾献成”,是土生土长的江北州人,进士出身,在朝廷担任过礼部尚书等职位。
因为敢直言敢谏,他和一些正直的官员经常对朝廷的错误决策有所非议,于是得罪了不少同僚。
得罪同僚以后,顾献成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后来又被逍遥国皇帝所厌恶,于是彻底退出并离开了政治圈。如今的江北书院虽然没有了浓重的政治味道,却依然还有一点愤世嫉俗的思想在里面,这一点在江北学院的老师教学上面体现的淋漓尽致。
什么样的老师教出什么样的学生,江北书院在培养人材的同时,又培养了许多的杠精,虽然江北人的思想理念不好概述,但可以用三句话来概括:
“凡是阉党所支持的,就是我们反对的!”
“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只要我们说可以!”
“没有什么是错的,只要我们不认错!”
苏童误入江北书院纯属意外,因为实在无聊和乏味,闲来无事到处乱逛,偶然发现一书院,于是便好奇而入。见一中年正在舞动一柄长剑强身健体,于是便上前去打了个招呼。
在院中闲逛一圈后,不想被人撞上,于是便被带到舞剑中年身旁。
“晚辈好奇而冒昧闯入,还请前辈不要见怪!”
舞剑中年者今日看起来气色很不错,于是便道:“我江北书院除了阉党见不得,人人可进!”中年的这句话赤裸裸的表现出来了他对阉党的唾弃和不满。
虽然对朝政之事并不怎么感兴趣,但是苏童还是很八卦的想问一问老者所说的阉党究竟是谁。
苏童拱手道:“敢问这些阉党都有谁呀?”
“李元鼎、张兴凤、甘肃这三人把持朝政七年,他们荼毒朝纲,祸害忠良,我李鼎早就想把他们碎尸万段了!”
苏童淡淡一笑,自言自道:“这下有点意思了!”
苏童恨不得搬一张小板凳,坐在李鼎面前,听刘鼎口吐莲花,讲述那些不为人所知的故事。
刘鼎讲的是眉飞色舞,颇为动情,却忘记了问自己面前的少年是谁。
当苏童接连追问了十几个问题以后,刘鼎方才想起问少年是谁,于是一本正经道:
“这位少年郎,看着实在是面生的厉害呀!不知叫什么名字?出身如何?你爹是谁?来这里做啥呢?”
得知苏童是朱康的宾客以后,中年的态度彻底有了变化,道:“原来是江北王爷的人,我江北书院与王府向来没有往来,不知少年郎今日来此所为何事呢?”
“我本是苏家镇人士,因为被生活所迫于是不得不变卖祖传‘宝刀’,却不曾在江北州城内遇到朱康王爷,于是便被王爷扣在了江北城,不得回苏家镇,并非苏童爱慕虚荣啊!”
“这个朱康王爷倒是挺有意思!别的不在行,耍手段的本领倒是很不错!真不知他究竟要搞什么!”
苏童见刘鼎面色有些不对劲,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纠缠,于是便识趣的离开了。
离开“江北书院”后,苏童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无聊的厉害。
人总是习惯于健忘和堕弱的,总是很容易就忘记自己当初最想要的是什么,反而去追求那些浮华和空洞的东西。该去珍惜的不好好珍惜,对于得不到的总是充满了无限幻想。
苏童经常做这样的事情,也经常的习惯性健忘,忘记疼痛,忘记忧伤,忘记梦想,现在差点忘记回小苑的路。虽然苏童并不喜欢小苑,但是人总是贱的,适应能力总是很强,只要能活着,有口气,那就想好好活着。
人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苏童觉得有些可笑,这不是他这个年纪的少年应该考虑的问题,可现在这个问题一次又一次的徘徊在他的脑子里。他不得不考虑这些问题,想明白,想清楚。
现在,似乎已经到了一个必须要做出抉择的时刻,苏童并不想这样浑浑噩噩下去,这样的生活他过的已经不耐烦了。他还没有老,甚至对自己世界的探索还远远不够,许多未知还在等待这他去了解。
长大,有时候真的和年龄没有关系,有的时候只是一瞬间的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