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桃怎么说也是你的干女儿,你膝下无子,按理说等你……百年之后,萧家军是要依照规矩交到她手上的。古奕忠于你,他也懂你的报复,日后能与萧桃一条心完成你未完成的任务。萧桃若是嫁给了旁人,萧家军日后的心是否向着皇帝可就不得而知了。
“这些是往大了说,你若是不想听,我也可以同你往小处去说。古奕跟了你十多年,他什么心性你最是清楚。若是换了旁人呢?你不擅于看人,若是看不出那些恶毒心思,岂不是害惨了萧桃?左右现在他们二人两情相悦,你就莫要从中干涉。等战事结束,就把他们的婚事办了吧……”话说到这里鹤山都有些难堪,面儿上带了点红。
师兄弟二人与古奕算得上是同辈之人,此时却为了古奕与小辈的婚事在这里商讨。像极了老夫妻因为自家小女爱上隔壁老王,半夜掌灯商讨如何善后……
萧弘文如何想不到这些,他只是心里总抱有些奢望,觉得萧桃配的上更好的人。倒也不是古奕不好,他只是觉得古奕不适合。年龄先抛开不说,除了打仗,二人没有其他任何相同的兴趣爱好。
这世道,可禁不起年年都打仗,日日都打仗。
还有就是古奕祖辈与萧家的血仇……自己不在意,不代表萧家列祖列宗不在意。萧桃虽是养女,那也是入了萧家族谱的人,是要继承萧家军的人。古奕娶了她,做了萧家的上门女婿,那名字肯定是要进族谱的。
到时不知萧家祖辈会怎样咒他……
说到底,怕萧桃与古奕婚后生活不如意。
可鹤山说的对,萧家军不能有不忠于皇上的人干涉。古奕脑子一根筋,却是个典型的指哪儿打哪儿,萧弘文说护着皇帝,那就没人能动皇帝一根手指头。古奕这一根筋现在搭在萧桃身上了,他这辈子都会护着萧桃。
萧弘文没有把握能替萧桃寻一个看的入眼,两情相悦,并且满眼都是她的男子。
“师兄说的是……可现在在打仗,他们都是统帅,不能因为男欢女爱扰了神。待所有事宜处理妥当,回了京城,我一定同他们好好商量,将婚事定下来。”
“也不知你是不是在框我,今天这些话我只说一次,过多干涉你的家事也不是事儿。你能听进去最好,毕竟我是局外人,看东西比你透彻。古奕瞧萧桃的眼神,像是瞧着自己的半条命。”推开门想要出去,瞧见萧弘文嘴巴一张一合像是想要说话,鹤山以为他是有什么疑虑,“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只管说便是。”
“萧彦的事儿……师兄是否……”药也喝了,婚事也应下了,最想知道的事情还没个着落。
还惦记着这回事!鹤山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萧弘文被冻得发青的手指,挥手示意他赶快进屋去。
“前往西泽的官员已定,我替你打点好了,装作随行侍卫跟着便可。不会被人发觉的,你大可好好与萧彦……”私会、腻歪、甜言蜜语、海誓山盟……
“多谢师兄。”心满意足,怀中的玉佩开始发烫,烫的心房火辣辣的烧起来。
鹤山看着萧弘文瞬间温和的脸色,心里一阵落寞。
他努力多年,想让萧弘文多一些常人该有的情感,却都比不上远在千里之外的萧彦一个日常的消息。好像萧彦一出现,萧弘文就会将国家社稷放在一旁,专心经营自己的生活。
纵然参与了东泽政务,没有拿到应有的权力,萧辰也没有资格直接罢免曹统帅。
可是议和过程中,凌国官员明里暗里地暗示,要么多给一座城池,要么就把那个欺负我家萧小将军的贱人好好整治一番。
说实话,萧辰打心眼里觉得萧弘文幼稚,国家大事怎么能耍小脾气?不就是给他家姑娘用了大剂量的**,顺带着用匕首刺了五下吗?至于闹到议和会谈上?
先不说萧辰有没有资格处罚那个姓曹的,那人毕竟是为国争了些光,惩治他会令其他将士寒心啊!
“也罢,又不是我家的将军,不是我家的将士。”心中宽慰自己,萧辰对着门外高呼道:“来人!传令!曹将军不遵军令,贸然进攻,给议和谈判增添了许多麻烦。仗责七十,罢免官职,军牢关押三年以示惩戒。”
算是及其重的惩戒了,若是凌国还是不满意,只能费时间传信给萧云,由她亲自下令斩首。
那样会花费好多时间,林处寒早就跑远了……
说的林初寒……
“暗隐。”
“属下在。”
“林丞相找着了吗?”按照皇室暗卫的办事效率,最晚昨日就该将人抓住了,“关在屋里好生照料着,用度按照最高的来。”
“……”暗隐有些心虚,将身子俯的几乎贴在地面,“主上交代过不许伤害林丞相一丝一毫,所以尚未抓住。”
心里苦啊!林丞相不知怎得,心里似乎确幸主上不会伤害他。每次到跑不开的时候,就拿着一瓶子无解的毒药装模做样的往嘴里灌……
或是拿匕首抵着肚子,做出一副“你们敢靠近一步我就自尽,给你们留一具尸体”的样子。
晚间他也不睡,只在白日里钻进那些权贵多的地方蹲着眯一会儿。有时候被那些达官贵人欺负了,他们这些做暗卫的还要出去护着……
“略微可以用些手段,别让他不爽就好……实在抓不住,一路逼着他往西泽去就好。”
左右这边的事情忙完也要赶回西泽,回去再亲自去逮他也不迟,这一路就当作让他练练身子,整日里不锻炼,受的跟条竹竿似的,摸着难受。
“王爷,凌国那边传话来,请您前往东路一叙。”
此次议和是东泽官员上阵,萧辰可是连旁听都都没去,摆明了不想正面参与的态度。
却还是被萧弘文找上了……
“什么时辰?”去一趟也好,不怕什么。
“就现在,他们已经在等着了。”
“……”这哪里是传信,这完全是通知好吗?
犹豫片刻最终决定之身前往,倒不是确定萧弘文不会杀他,萧辰单纯是觉得,没必要。带的人多了显得自己多怕死似的,自己轻功极好,遇事也不是跑不了。
东路在战时被炸出了十多个巨型坑洞,萧弘文蹲在最深的坑里,用一把巴掌大的匕首挖洞。
竟是没带一个人?萧辰站在不远处的树干上,将四处的林子里仔细打量一遍,没有发现隐藏的兵力。
当然,暗卫是少不了的,自己身后也跟着数十个皇室暗卫。这是每位王爷、皇子、皇帝的标配。
听见细微的声响,萧弘文将短匕插进土中,拿出以防素帕擦拭受伤沾染的黄泥。
“本王是偷偷跑出来的,你不用如此。”打开双臂给萧辰看,纤细的腰肢证明他连软甲都没有穿,“谈谈萧彦的事情吧。”
脚尖点地,萧辰用轻功顷刻间到了萧弘文面前,他速度极快,看上去有攻击的趋势。萧弘文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甚至挥手示意暗处的暗卫不用动。
“看的出御贤王爷是真心想谈。”略微俯身行礼。
“本王知晓你对西泽皇位没有兴趣,也没有要杀了本王的想法。”
“是的。”萧辰蹲下,拿起地上的匕首,看见萧弘文刨的小坑底下埋着一颗黑色的石头。
“你只是想让本王不舒坦。”
“是的。”用匕首接着挖,那石头不小。
“因为林初寒吗?”这是萧弘文最想不通的一件事,三年前被折磨的是自己,萧辰委屈个什么劲儿?
虽说当年西泽战败,但是凌国也损失了半数兵力。为了避免再战,凌国将大多数俘虏归还,只是用萧辰换了三座城。又留下了几个林初寒那样小等级的将军而已。
这些,犯不着让萧辰发疯似的追杀自己吧?
握着匕首的手青筋暴起,萧辰变脸极快,站起时已经动用了内力。看上去是要将萧弘文撕碎,或是掐死……
“算是吧!当年孤的母亲将死,父皇整日忙着花天酒地,亲弟弟被你圈在怀中,只有林初寒与孤交心。”萧辰一步一步逼近萧弘文,“他被俘后,父皇始终不愿意用城池换他……等孤拿到兵权时,母亲却去了……孤夺不了你们的城,只能一次次上书求林初寒!孤求了两年!两年间从未真正进攻过!”
“那时本王只当你是不服气……”萧弘文没有料到林初寒对萧辰这般重要,如若他知道,至少会阻止小皇帝将人送去*营……
“是啊!你们都当孤闹着玩……没关系……现在人回来了,孤只当你们是圈着他,让他做苦力,却没想到,你们竟然将他送去那种地方!萧彦也被你们那般折辱,你们很享受他匍匐在你们脚下俯首称臣的样子,喜欢听他请罪求饶的声音啊!”
萧弘文叹了口气,伸手将萧辰手中的匕首拿过。原来是个闹别扭的小孩子心性。也是啊……西泽的探子说过很多次,萧辰皇子对皇位不感兴趣,老皇帝多次提起退位都被他拒绝。一个对皇位不感兴趣的人,又怎会对其他物质贪心?
他求的,也只是一个人,一份念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