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期待着皇上早日成婚,早日繁衍子嗣。
萧弘文正拥着肆年坐在躺椅上吃花糕,余光瞟见一女子穿着华服向这边走来,以为是荥阳又找来了——虽说她被楚寻下令关在承恩宫三月,但是每隔几天她就会闹一场自杀,侍卫拦不住就任由她出来晃一圈。
每次晃的圈不大不小,正好把萧弘文住的屋子囊括在内。
这次萧弘文习惯性的站起来往屋里走,就看见肆年慌张的起身跪下。
还纳闷着呢,身后的阿烟已经开口说话。
“怎的?将肆年送去水牢遭了一天罪,你就不愿理搭理我这个亲娘了?”
“不知母亲今日进宫,有失远迎。”
事情的始末萧弘文已经知晓,他其实并没有生阿烟的气。
命令是他亲口说出来的,哪怕后来沈霄发现不对劲并且告知阿烟,她也没有义务把肆年从水牢里救出来。
阿烟不愿意接受一个男子做儿媳妇,萧弘文理解。
她没有暗中使绊子把肆年弄死,萧弘文已经很感激了。
“娘说的是哪里的话,孩儿留在宫里是因为女尸案。皇上还住在宫中,女尸案不破孩儿怎能回府?”默默地将肆年往身后推,示意肆年先回屋待着。
“萧彦拜见夫人。”肆年咬咬牙向前一步,跪下行礼。
!
不仅是萧弘文,阿烟都没有料到肆年会忽然拜她。冷着脸让他起来,三人间的气氛临近冰点。
“不知娘此次进宫所为何事?可有用到孩儿的地方?”萧弘文知道肆年开始在乎阿烟的看法了——毕竟是能一句话把他送进水牢里弄死的人。
心里喜忧掺半,喜的是肆年开始对家里人上心了,忧的是肆年对自己的保护能力似乎不是那么信任了……
“来看看云霜的嫁衣。”亭子里放置的都是躺椅,阿烟的穿着不方便躺下,她也没想着要留下陪萧弘文说说话。
“娘可能不知,媚娘和楚寻的婚事从未定下过,我已经让内务府暂停准备了。”
“啊!忘了同你说,该走的流程都已经走了,我也派了人去尚芳楼教授媚娘礼仪,预定的是下个月成婚。”阿烟完全不给萧弘文插嘴的机会,“我知道你不赞成这门婚事,可是云霜与皇上是两情相悦,姑娘家大了,你这个做长辈的合该为她考虑考虑。”
“女尸案未破,皇上日理万机……”
“他只需要在晚上露个面就好,日理万机不耽误他睡觉。”
“娘!孩儿自有其他考量,媚娘不该入宫!”
萧弘文情绪有些激动,阿烟看着他胸膛起伏慢慢平复下来才开口说话。
“你有你的考量,她有她的坚持。不要以为所有人都希望被你护在身后!”这话说的有些戳心窝子,萧弘文张了张嘴没再说话。
对于萧桃、云霜两个养女,萧弘文干涉的其实并不多,也没有给她们争取什么荣华富贵。所以他打心底里不求回报,一心只想着护她们平安。
阿烟这话说的,倒像是他独断专行。
媚娘曾经对他生出了不该有的情愫,所以他一直觉得她愿意嫁给楚寻是为了给自己寻后路。
却没想过媚娘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家,却是到了该嫁人的时候。楚寻是个翩翩公子,姑娘家见了欢喜也是应该的。
说不定媚娘真心是喜欢楚寻的呢?
哪怕是日后给媚娘寻了旁的男子,萧弘文也不能保证他不会再外面寻花问柳。楚寻怎么说也是一国之主,三千佳丽虽多,却不会背地里玩阴招。
“娘既然要准备婚礼,不如费些心思将孩儿的婚事也操办了吧!”拉国一旁的肆年,“孩儿准备和萧彦成婚,将他的名刻入族谱。”
已经抬脚准备离开的阿烟原地转了个圈,盯着两人紧握着的手来回看了十多次,中间眼角还抽抽了一次。
“你留他在身边也就罢了!如今还要将他的名入族谱?”
“人活一世不多短短几十载,得一人长相厮守,足矣。族谱倒也不是……”
“别给我整这些文绉绉的!你只说,当真要在京城举行婚礼?”
“孩儿要将他八抬大轿,走正门迎进府中。”
抬手去摸腰间的修罗鞭,又想到进宫不能佩带武器,阿烟拿了桌上的盘子往他身上砸,最终还是不忍心偏离了方向。
盘子在眼前炸裂开,碎片划伤了耳朵,萧弘文只觉得耳根上一阵刺痛,随后就是扑头盖脸的拳头。
亭外候着的下人被惊的拦都不敢拦,呆呆的看着萧老王妃对着萧弘文王一通捶打。
拳头砸在身上软绵绵的,萧弘文死死抓着肆年的手,心里默念:撑过这一次就成了!撑过这一次就成了!撑过这一次就成了!
打了有一盏茶的时间。
阿烟喘着粗气在一旁的躺椅上坐下,喝了两口宫女送上来的茶。
“怪我没有一直陪在你身边……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我也没有好说的。前次将肆年送进水牢,是我心存歹意。只希望你们日后不要因为这件事情闹矛盾,既然选择在一起,就安安稳稳好生过日子。”
“水牢的事是孩儿的错,肆年对娘没有任何怨言的。”
“都是毒药惹的祸,肆年知道夫人和弘文的不容易,怎会心生怨言!”肆年已经紧张的说不出话,可是萧弘文伸手掐他的腰,剧痛之下这话不过脑子就说出口了。
三人一坐两跪的在亭子里谈论待了良久,真的只是待着,没有说话。
萧弘文觉得阿烟后悔了。
阿烟在等萧弘文后悔。
肆年忐忑不安的等着他们母子二人说些什么。
“你当真不会后悔吗?”娶男妻不是小事,一个男人确实可以娶很多女子,但是一旦他娶了一个男人,再想要回过头选择女人就会难上加难。
即便最后娶到了,也是一些不谈情爱只谈权势的女子。
“不会。”萧弘文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许是当年在边境,刺目的阳光下,肆年那清亮的眸子以及白到发亮的两条腿勾了他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