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藤界,东圣宫。
雕梁画栋的宫殿内。
笛声与琴声的巧妙融合,宛如珠玉之声。
长长的水袖灵活柔美,那伴随着旋律起舞的舞姬们容貌动人,如同娇艳欲滴的花朵。
这是视觉与听觉的享受。
而坐在上方的男子神情却有些寡淡。
男子身着暗紫色锦袍,面孔很年轻,眉眼精致,身姿挺拔。
他漫不经心地低头斟茶,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并未抬头看眼前的舞姬。
氤氲茶雾里,他神情有些看不真切。
一曲舞毕。
舞姬们俯身行礼。
最前面那位舞姬,身姿妙曼,眉眼生动,眸如秋水。
她带着盈盈笑意望着首席那位男子,眼底隐含期待。
那男子却依旧没有抬头,淡淡落下一句,“退下吧。”
舞姬脸上浮现失望之色,她咬咬唇,原本准备说些什么,可是又生生忍住了。
听闻这位少宫主性情乖戾,要是
到底还是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只得悻悻退下。
近日,少宫主心情不太好。一旁候着的侍者想。
虽然他看起来情绪并无波澜,脸色平静,可与他朝夕相处的侍者,还是感受到了他近日的烦躁。
眼前的男子正是东圣宫的少宫主庄华远。
他冲一旁静立的侍者招招手,侍者愣了愣,连忙过去。只听对方道“那件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一切都如预想的那样。”侍者连忙道。
“他怎么说”庄华远漫不经心地问。
侍者思索会儿,才明白这个“他”指的是东圣宫的宫主,庄伯明,也是少宫主的父亲。
“宫主大人说,你做的很好,他非常满意。”
庄华远听到这话,眼底却没有丝毫的喜悦,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从他内心升起,他眼底嘲讽之色一闪而过。
“真恶心。”
侍者听闻一惊,赶快低下头。
“他还说了什么”庄华远问。
侍者“宫主还说,以后东圣玉印是你的,希望少宫主能明白他的意思。”
东圣玉印是历代宫主的权利象征,可调动东圣宫的一切力量,只会传给下一任宫主。
庄华远“谁稀罕谁要去,他儿子这么多,可以给他们。”
侍者“少宫主,宫主真正承认的继承者,只有你一个。”
庄华远嗤笑一声,不再言语。
正在此时,一位侍者前来,打破了沉默。
“禀报少宫主,殿外一人求见”
“不见。”还未等侍者说完,庄华远便打断他的话。
侍者脸上浮现犹豫之色,“可是少宫主,那人自称是沧澜殿主的徒弟,池清秋。”
庄华远听后,正准备斟茶的手一顿。
一股奇异的沉默再次在大殿内弥漫开。
正在侍者以为少宫主会拒绝时,却听他低声道“带她进来。”
“是。”侍者应下。
慕酒酒跟随侍者进入内殿。
她召出了“风月幽梦”拿在手中,以备不时之需。
侍者虽不明白为何明明没下雨,这位姑娘也要带伞,但也不好去问。
一路走来,东圣宫如画的景色引起了慕酒酒强烈的兴趣,但她牢记自己的身份。
痛失师父的悲伤少女。
于是她低下头,认真调整自己的情绪。
qaq。
这种角色扮演的感觉。
从沧澜殿到东圣宫,来的路上,慕酒酒也顺便在外面茶楼坐了坐,打听消息。
如今盛沧澜与百里寒同归于尽的事,早已一传十十传百,成为无数人茶余饭后的闲谈。
绝对是迁藤界头条。
酒楼茶馆里的说书人早已编纂了无数个版本来描述此事,有些人虽然从未见过盛沧澜,但也力图还原他们心中那个英雄形象。
毕竟英雄为了正义同归于尽的戏码,永远是悲壮且不会过时的故事。
想到这里便进入了大殿内,慕酒酒注意到那个身穿暗紫色锦袍的男子,再抬头,已然是一张泫然欲泣的脸。
“庄前辈”她哽咽道。
等到庄华远叫慕酒酒上座,她坐在对方面前,才发现对方看起来很年轻,应该比她大不了多少。
不管了,叫前辈总没错。
庄华远静静地打量眼前的女子。
他上一次见池清秋已经是很久以前了。
印象中,她容貌出挑,笑起来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如浴春风之感,让人想到一些温暖美好的东西。
然而目光平静时,又会给她增添几分清冷,让人想起夜晚的月光。
这些年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之人也见了许多,但都没有她气质独特。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池清秋的样子。
那时,因为刚到沧澜殿,她对一切事物都戒备疏离。后来,盛沧澜总想办法逗她开心,她才慢慢卸下心防。
盛沧澜
庄华远想到这个人,眼底带了几分晦涩难辨的情绪。
这边慕酒酒见对方不说话,于是开门见山道“庄前辈,师父的死有蹊跷啊”
她将这段时间与段千晓的猜测全部倾斜而出,说到激动时还用手抹了抹自己通红的眼。
哎,入戏太深
眼前的庄华远听后,微微点头,甚至很有礼貌的递给情绪有点起伏的慕酒酒丝帕,让她擦擦自己满是泪痕的眼。
但慕酒酒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一丝异样。
他实在是太平静了。
那种眼神,平静的有些漠然。
就像偶然在路边看到一个乞人,或是寻不到父母走丢的孩子,于是出于同情,给予几分应有的安慰。
再加上之前段千晓说,他并未参加盛沧澜的丧葬
有点意思。
慕酒酒直视着庄华远,一脸悲痛地说“庄前辈,不知此事,你怎么看”
眼前的庄华远并没有回避慕酒酒的眼睛。
他望着慕酒酒,像是在看不知世故的孩童,神情莫测的目光下藏着一丝怜悯。
他一边斟茶,一般缓缓道“清秋,你师父活着的时候荣华富贵,遐迩闻名,后半生死得其所。所有人都在对他感恩戴德。
他即使是死,也是以英雄的名义,你还想要什么真相呢”
慕酒酒挑起眼皮,眼底微冷。
可她还是做出不解的模样,凝眉望他“庄前辈,你知道师父有多强,一个区区魔教宗主,何至于”
“万一是他轻敌了呢万一是他误入对方圈套呢难道因为他强大,就不可能被打败么”庄华远打断她,语气有些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