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然将魏七大骂一通,好似还不解气,欲要再骂。
杨轩摆手制止。
张然见此,这才把嘴一闭,悻悻然后退两步。
杨轩瞟了一眼牢内跪坐低头的魏七,然后偏头看向方夫人。
此时的方夫人神情复杂,紧紧盯着魏七的眸中尽显纠结之色,转瞬便转为痛恨。
一双儿女神色有些紧张,一左一右牵着方夫人的手,抬头看着娘亲的脸色,后又一脸茫然的看着牢中的魏七。
“大人,我家老爷真的……不在了?”方夫人喃喃道。
杨轩沉默几许道:“刚刚我们的谈话你听在耳里,想必你已经知道,他叫魏七,不叫方伟。”
闻言,方夫人的眼角陡然落下一滴眼泪,双眸通红,或许是一双儿女在此,她强压住悲伤的情绪。
“敢问大人,我家老爷犯事否?”她哽咽呢喃道。
“不曾。”杨轩说道。
方夫人猛地跪地,朝杨轩纳头便拜:“恳请大人为我家老爷做主!”
她粉唇微咬,压抑住悲恸。
“这是自然。”
“你且起身。”
听到杨轩的答复,方夫人颤巍的起身。
杨轩看向牢内的魏七,微微垂眉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低着头的魏七静默几息,旋即低沉道:“无话可说。”
正在这时,一名凤炎军士快步走来,凑近杨轩和杨清跟前,悄声道:“大人,将军,县令来了。”
闻言,杨清看向杨轩,等待他发话。
杨轩睨了一眼牢内的魏七,嘴角却是闪过一抹笑意道:“让他进来。”
“是。”凤炎军士应声,旋即转身而去。
半晌。
一阵脚步声传来。
伴随着脚步声,是一道恭维的话语:“哎呀,杨大人来我澜县,何不与本官说一声,好让本官设宴款待,以慰杨大人旬日查案之劳。”
杨轩侧身,扭头看向走来的县令魏均,见魏均笑容满面,他却是淡然道:“魏县令倒是来迟了。”
魏均面色一怔,略带歉意道:“本官昨日睡得晚,今日起得晚,让杨大人见笑了。”
“不。本官说的不是这个。”杨轩淡淡道。
魏均一愣,不知其然。
只见杨轩伸手指着牢内的魏七,看向魏均说道:“魏七全招了,魏县令你来迟了。”
闻言,牢内的魏七猛地抬头,牢外的魏均面色微变。
两人刚想开口。
杨轩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自顾自的说:“魏县令布局二十年,本官还真是佩服。”
“于七处支流上设势力,于高地处挖坑蓄水,还真是闻所未闻。”
“因你这个县令大部分公务都绕不开县丞,便以钱财利诱上任县丞,可惜未果,将之杀害,真是够狠。”
“然小吏张然被你利诱成功,你便利用职权之便将张然年年升任,最终让其做上县丞之位,真是好手段。”
“当十二年前张然坐上县丞之位时,自那时起,掌控澜县大权的三大主官便成一丘之貉。”
“也是自那时,你的计划正式开始。”
“大人,你……”魏均想开口反驳。
杨轩摆手,再次打断了他的话:“于雨夜天气,于军饷船队过澜河,于坑洞蓄水已满,三个条件都成立时,你便命人开闸放水,使其船队沉船。”
“南沙营的军饷船队沉没,数百万两饷银没了,南沙营的将军自然心急如焚。”
“这时,你以银矿之便利,主动联系南沙营将军,愿意暂借银两,以补充军饷,以免军饷不能按时抵达东海军营,亦避免或会发生的营啸事件。”
“南沙营的将军得到你的支持,自然高兴万分。”
“你借此机会,便从县城商贾之家借船。”
“而明明仅需十艘船便罢,但你以不明情况为由,足足借了三十艘船。”
“而且,命人从银矿搬运银两,同时给三十艘船装银。”
“然后,南沙营的将军发现这一问题,可心急的将军并不把这当一回事。”
“而是当三十艘船的装银数目加起来为军饷的五百万两银子时,将军提议就此作罢,欲将三十艘船全部带走。”
杨轩看向魏均道:“这时,你以县城商贾之家经商为由,婉拒了将军的提议。”
“然后,你命人集中向前十艘商船装银,直至十艘商船加起来装银至500万两白银时,将军便带军士去处理船运事宜。”
“而剩下的二十艘已经装有一部分银两的船该如何?”
“你这个县令将大量黄金和毒药装运上船,正好填补了二十艘商船空白库房的空缺。”
“然后,行暗度陈仓之际,以帮助南沙营运银之借口,趁着夜色将这二十艘船运走。”
“于卯时天微亮的时分,二十艘船分为三批,一批从扬水关卡直入,两批分别从渡口而上,然后由渡口的脚力行商出租马车,最终入渡口上的江南关隘。”
“至此,大量白银、大量黄金,大量毒药,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被运往了江南。”
“而等这二十艘商船回转澜县之际,澜县的那些商贾之家亦不会怀疑。”
“因为,从澜县至东海600里水路,行驶时间为3天,来回6天,而你恰恰将二十艘船的来回的时间卡在6天这个时间里。”
“与此同时,你为了贪墨顺带的白银,也是为了节省不必浪费的时间,你必须将府城派来的银矿监察使变为自己人。”
“所以,你让人暗中观察监察使的一言一行,直至暗中观察的人能将监察使的言行举止模仿的惟妙惟肖时。”
“你派县尉秦朗将之杀害,再利用移形术将之换脸,让如同魏七这样的人将每一位由府城派来的监察使取而代之。”
“至此,你的布局每一个关健点都布置得可称得上完美。”
“杨大人何出此言?”魏均凛然,“照您这么说,这一切事情都是本官所谓?”
“我可没这么说。”杨轩摇摇头。
闻言,魏均皱眉,不知杨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见杨轩伸手指向魏七道:“都是他主动招供的,为了能活命,他说出来的话,本官信。”
魏均心头一怔。
魏七面色大变。
我什么时候招供了?
我怎么不知道?
我明明没说什么,怎么将矛头指向我了?
“杨大人!我什么时候招供了?我可什么都没招!”魏七面色大急。
话落。
杨轩笑了。
赵卓笑了。
杨清也笑了。
魏均脸色一黑,内心大骂魏七愚蠢。
你这话一说,跟招供有什么区别?
蠢!
真的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