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至巳时,骄阳渐起。
齐南山靠近齐南县的一面,浓烟四起,火光熠熠,黑雾缭绕。
很多出入北城门的百姓驻足观望,议论纷纷。
而杨轩、县令等人立在坟前,透过林间的空隙,望着飘向上空的浓烟,其中还带有些焦味入鼻。
这时,赵卓和齐辉骑马而来,下马后,直奔杨轩跟前。
赵卓一脸急色,还很自责:“杨师,我和齐兄弟去找刘安,可原本被我们锁在南山村屋子里的刘安不知跑哪去了。”
“我和齐兄弟寻着痕迹一路找,却是发现那刘安好像进了深山。”
“深山毒虫众多,我和齐兄弟不敢深入,这才来向杨师回禀。”
“我本负责将刘安送往县城,哪知出了这档事,请杨师责罚!”
县令听到这巡捕廷的人叫杨轩杨师,不由多打量了几眼。
杨轩瞟了一眼齐辉,见他故意扭头一边,又看向赵卓,见他神色微微抖动。
见此一幕,他似笑非笑地看了赵卓一眼,旋即看向县令:“县令大人,你觉得该怎么罚他?”
县令一愣,眸光动了动,结合刚才所言,他一下就理清了是个什么情况。
他故作思索一番,看向杨轩:“这刘安既然疯了,那定是行事无常,跑进深山,也是他时运不济。”
“不过,赵巡捕办事不利是事实。”
“要不,打二十大板?”
杨轩看向齐辉,笑道:“那他呢?”
“那个……”县令不知齐辉是谁,有些犹豫。
“大人,他是杨大人的兄弟。”任正低语道。
县令面色微变。
刘安是本县的人,有人把他弄丢了,自然要追查到底。
可特姥姥的,一个是你徒弟,一个是你兄弟,都是你的人,为什么要本县令处罚?
有这么办事的吗?
处罚高了,你杨大人不高兴了。
处罚低了,显得本县令不务实?
这杨大人……够阴险!
“此事是以赵巡捕为主?”
“是。”
“要不,打此人十五大板?”
杨轩微微点头,笑道:“嗯,合情合理!”
话落,县令、县丞等一干官府人士暗自翻了白眼,除县令外,其余官员都忍着笑意。
“杨大人,既然事情已经结束,案情已经了结,本县令就回县衙了。”
“杨大人放心,有你发话,又有【旨】令在,我会让人将此案一五一十的陈述出来,再告示与众。”
杨轩抱拳:“县令大人好走,各位好走。”
县令带着官员及一行捕快远去,民夫们砌好了坟,也告辞走远。
仅剩杨轩、赵卓、齐辉三人在此,而赵卓和齐辉两人显得有些拘谨。
杨轩转了半个身,脸上带有若有似无的笑意:“可以啊,一个人说丢就丢了,还弄进了深山?”
“你们怎么不把他带上天呢?”
齐辉细声嘟囔:“带不上,不会飞。”
“噗!”赵卓忍不住笑出了声。
杨轩无奈一笑,这个逗逼是真的逗。
“老赵,身处案件中的主要人物你也敢随便弄,真的是胆子大。”
“如若这县令向上告你一状,虽然不至于入狱罢官,但几年内你也别想晋升了。”
“以后做事别意气用事,还当着这么多县官的面做这事,也不动动脑子。”
赵卓干笑:“从昨夜至今,我心中一直愤愤不平,觉得珠儿姑娘太过可怜,对罪魁祸首刘安心生恨意,所以……”
“咳咳,又想到有杨师在此,即便县令应该也不敢罚我,这才……”
“你现在可以啊,懂得借势了。”杨轩淡笑。
“不敢。”赵卓微微低头。
杨轩缓缓摇头,上前两步,拍了拍赵卓的肩,旋即向山道走去。
赵卓以为杨师生气了,齐辉也觉得大哥脸色有些不对。
只是……
“做得好。”
赵卓和齐辉两人一脸呆滞。
做得好?
齐辉回了神,大笑一声,不忿道:“原来大哥你也想弄死那刘安啊,你怎么不早说,害我背着那糟老头子爬山爬了那么久,累死我了!”
“要是知道你也想弄死刘安,我特么直接就一巴掌拍死了!”
杨轩无语:“你一巴掌拍死他,我一巴掌拍死你信不信?”
闻言,赵卓憋着笑。
这齐兄弟,嗯,真性情。
不过,真要拍死刘安,被人查出来了,而齐兄弟又是杨师的兄弟,到时候杨师就不好办了。
现在这结局最好,刘安没了踪影,谁都找不到,死无对证。
“呃。”齐辉挠了挠头,尬笑一声,“大哥,现在干嘛?”
“滚蛋!”
“哦,那我走了?”
“嗯。”
齐辉看了赵卓一眼,赵卓对着杨轩抱了抱拳,两人翻身上马,准备离去。
只是,齐辉和赵卓两人的路线是相反的,这让赵卓愣了愣。
“回来!”杨轩喊道。
齐辉在马背上扭头:“大哥,还有啥事?”
“你去哪?”
“去做任务啊。”
杨轩指了指赵卓:“跟着老赵去县城领了罚再走。”
“啊?来真的啊!”
“你以为呢?”杨轩淡淡一笑,“刘安疯了,此事早已传开,刘安可是有远亲的,如若有人询问,如果你们不去领罚,县衙怎么交代?”
“我去~”齐辉懵了,调转马头跟上赵卓。
“赵哥,痛不痛?”
“不痛不痒,走走形式。”
“那就好,那就好。”
下了齐南山,两人纵马疾驰,很快抵达齐南县北城门。
此时,城门口两侧拥挤着乌泱泱的一群人。
他们看着门口贴着的告示,有的叹息、有的愤怒、有的佩服、有的惋惜。
“何珠儿,此女之名必定名扬天下。”
“放屁,杀了一村的人,女魔头一个,还名扬天下?”
“那一村都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如此忘恩负义、不堪教化之人,与行尸走肉何异?”
“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是人,杀之便是死罪!”
“死罪是死罪,此案可是有大名鼎鼎的杨大人办的,何珠儿最终确实死了,但她死得可惜!”
“杀人犯法,天经地义,可惜个屁!”
“你还有没有点良知!你看看告示中所言,胡平如此善良之人,卧榻八年,无一人上门看望,他们还是人么,换作是你,你很开心?”
“反正我又不可能卧榻八年,干我屁事。”
“你……!就是你这种人才乱了大炎的风气,你怎么不去死!给我滚开!”
“娘希匹的,老子怕你啊!”
“别打了!别打了!”附近百姓纷纷劝说。
齐辉和赵卓看着乱成一团的人群,人群中的两人正在干架,谁也不服谁。
齐辉说道:“很真实。”
赵卓摇头:“人心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