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扣。”

一阵敲门声响起，循声望去，青衣正站在门外，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正经，“无忧，我想跟红衣单独谈一谈。”

无忧望了她一眼，手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眼中是鼓励支持之色。经过青衣身旁时，兀然开口，“青衣，我希望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仔细想过的，不要把这当成玩笑。”

“我明白。”低沉的语调与平时的轻佻判若两人。

脚步声越来越小，青衣迈入房门，渐渐靠近她。明明是做过千百遍的事，可今日靠近她的路却仿佛越走越远。

“你最近刻意回避我是因为这件事吗？”青衣紧盯着她，生怕错过她细微的反应。

红衣不惧地迎上他的目光，“不是回避，只是明白了以前忽略的一些事。青衣，你不是小孩子了，以后也不需要我帮你，你背后还有一整个世家，我不过是你人生的过客罢了。”

“可那都不是你。红衣，我回去只是想彻底解决这件事，我说过会一直留在鬼医谷的。你等我。”

红衣眼中不带一丝感情，“我不会等。青衣，不，或许该叫你秋夜一澈，你即将是一庄之主，你的一举一动都可能会影响到整个山庄，不要任性，也不要再有那些幼稚的想法了。此次离去，便不要再回鬼医谷。”

“红衣，你非要这样对我吗？”

“不是，”青衣眼中好不容易凝聚的一丝希望，下一秒却彻底破碎，“你我之间本该如此。”

他颓败地垂下头，“我从不信什么本该如此，”走至门口时，青衣轻声说了句，“等我。”

他没有看到后面的人在他离开后，骤然卸下的伪装，也不会知道她是以何种心情来面对他，又要用多大勇气说出那番话。分别对红衣而言，痛苦绝不比他少，只是长痛不如短痛，她情愿现在就斩断彼此的念想。

而此时，叶天已抵达邻城，将傅雨宁安顿好后，顺利进入天策大营见到刘钰。

“殿下，”久别重逢，叶天心中异常激动，“属下来迟了。”

刘钰轻扶一把，“来了便好，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此行可有遇到什么危险？”

“多谢殿下关心，叶天这一路都很顺利，到渝州之后，更是得到陆小姐的帮助。”

“无忧？”刘钰诧异，“她在渝州？她怎么会认识你？”难道她已经记起来了？

叶天不解，“殿下这是怎么了？”

“无事。你继续说，你是怎么遇到无忧的？”

“说起这个，”叶天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属下在路上遇到了碧儿，然后就......”叶天将与无忧相遇的事事无巨细地告诉刘钰，自然，跳过了碧儿的事。

刘钰从他的话已然明白，她真的记起来了。阿烬他，为何没有告诉我？他跟无忧？

“殿下。”叶天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刘钰立即收敛了神色，“我知道了。若是无事，你就先下去休息吧。”

“哦，还有一事。”叶天看了一眼他的脸色，有些心虚地说，“侧妃她，就在城内，殿下若是有时间便去看看。”

“雨宁？她怎么会来？”

“侧妃是瞒着傅大人出来寻殿下的，属下在渝州找到她，怕侧妃出什么意外，便将她带来安置在城内。”

想起这个很少见面的侧妃，刘钰心中也有愧。他知道傅雨宁喜欢他，可那时候他心中只有无忧，一心想要找到她，便不曾在意傅雨宁。后来他离京，也不知道她怎样了。“等战事结束，我便去看看她，你找人照顾好她。”

“属下明白。”叶天抱拳离去。

不久，刘钰便收到了风烬的来信，询问他赵绝之事。尽管心中对无忧的事有很多疑问，他还是忍住心中的疑问，冷静地思索赵绝此事的利弊，做出决断。

两日后，见天策大军没有出兵的意思，洛铭烨提出主动出击，赵绝并没有反对。若是大军迟迟不动，朝中很快就会有关于他们居心不良的传闻，所以出兵势在必行。

韩修文在城门口奉上饯别酒，为其出兵壮势。一碗酒，几人的心思却各异。洛铭烨余光瞥向赵绝，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弧度。

“哐当——”

破碎的瓷碗碎片，宣告着这一仗即将拉开序幕。城下擂鼓声响起，大军的呐喊声响彻云霄。

此次朝廷派了三十万大军，且均是精锐之师，若论战力，天策军的二十万残兵是绝对比不上的。

也难怪天策军不主动出击。鸡蛋碰石头，大约就是现在的状况了吧。

赵绝虽作为军师，但却不需要上场作战，便留守军营。领军之人是齐穆和洛铭烨，大军浩浩荡荡朝着天策大营的方向而去。

“齐将军，此番攻打天策大营，你可有想法？外界皆言刘天玄乃少年战神，铭烨倒想会会。”他似有不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轻狂。

北荒是马背上打下的江山，洛铭烨自小在北荒长大，骨子里自有一股征战的热血。

齐穆到底是老将军，劝谏道，“洛大人，切勿轻敌。”

“哈哈——”，他对齐穆的话嗤之以鼻。天汉朝的人在他看来，不过是些只会耍阴谋诡计的人，若是北荒王是他的二王子，天汉早已是囊中之物。

“齐将军，你是听多别人的传言吧，这刘天玄不过是一个落魄皇子，哪有你们说得这么玄乎，若——”

话到一半，突闻山间传来一声娇喝，“你个小娄娄，说谁是落魄王子呢？”伴随着娇喝声，一枚飞镖从暗处飞出，直往洛铭烨面门而去。

洛铭烨耳尖一动，分辨出其方向，小心躲闪开，大喝，“谁？出来？”

回应他的是细细碎碎的摩擦声，士兵四处张望，两边的山壁和草丛似有动静，未等他们反应过来，一阵箭雨便急速袭来。

“有埋伏，小心应对！”齐穆大喊，一手抓着缰绳，另一手挥舞着剑挡住四面八方而来的箭。

大约是没想过天策军竟会埋伏途中，洛铭烨心中有些不敢置信。号为正义之师，首战竟会用这种突袭的手段，也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心里虽震惊，但很快便冷静下来，“靠近两侧山壁躲避，寻找合适地点反攻！”士兵闻言开始纷纷朝两侧而去，箭雨渐渐减少，可紧接着却是乱石之流。巨石顺着山壁滚落而下，避无可避。

见情况愈加被动，洛铭烨迅速做出决断，“齐将军，你先率领大部队突破这里，我留下善后。埋伏之军人数必不会多，若滞留此处只会更加被动。”

齐穆挡下一只箭矢，分神回答道，“也好。左右翼大军，随我冲破包围！”回头看了洛铭烨，“洛大人，你自己保重。”

大部分军力随着齐穆离开，虽然免不了伤亡，但并不影响主力军的行进。见周围渐渐减少的攻击，洛铭烨就知道自己猜得不错。埋伏此地的不过是个幌子，天策军的主力还在城里。障眼法而已，天汉朝就这点能耐吗？

见齐穆有离开的趋势，而箭矢与滚石也快用完，埋伏的人纷纷拿出武器冲出去。

暗处之人突然转为明处，这对洛铭烨来说是个转机，他有序地指挥着手下士兵上阵应敌。

两军厮杀中，洛铭烨一眼就看到血色中那抹玄色身影。看来他就是领军之人。心中隐隐有些激动，洛铭烨奋力杀敌，慢慢逼近玄色身影。

就在他忽然挥剑而起时，一根火红的鞭子紧紧缠住他的剑，“就是你，居然敢说刘天玄的坏话。”熟悉的娇喝再次响起。

是方才之人。

洛铭烨循声望去，一个少女正怒瞪着他，手中的鞭子另一边就缠着他的剑。他猛地使劲，挣脱开来，剑锋直指她，没有半点留情，“你是谁？”

叶倩小心闪躲着，“哼，本姑娘乃是南疆圣女叶倩，你个无名小卒，也敢说刘天玄，看我不教训你。”

南疆圣女？南疆竟帮助刘天玄吗？

“原来是南疆圣女，铭烨倒是失礼了。”话虽如此说，可手下的招式却是越发狠厉。

叶倩一向善用蛊毒，功夫自是比不上常年练武的洛铭烨。红鞭不过几下便被他抓在手中，扯也扯不动。见他的剑峰直逼面门，叶倩惊险闪过，大喊，“刘天玄，快救我，我打不过他。”

此言一出，只见玄色身影停顿了一下，踢开边上敌军，足尖一勾，倒下敌军的刀突然往洛铭烨而去，逼得他放开了手中的鞭子。

“啊！”叶倩反应不及，险先从马上摔落，幸得刘天玄伸手及时拉住她，才免得她受伤。

重回马背的叶倩惊慌未定，忽而笑嘻嘻地看着他，“就知道你能保护我。”

刘天玄紧绷着脸，颇为不悦，语气加重，“这是战场，不是儿戏，不要开玩笑！”

“你就是刘天玄？”洛铭烨表示越来越不懂他们了，一军主帅居然在埋伏地点，不是应该率领着主力部队吗？那在城里的又是谁？

“对，他就是刘天玄，怕了吧？”叶倩抢过他的话，倨傲地应道。这个恶心的人，居然看不起刘天玄，太过分了，绝不可原谅。

“哈哈，少年战神上战场还拖家带口吗？连女眷都带上了？”他的语气满是嘲弄，气得叶倩想撕碎他那虚伪的笑脸。

刘天玄不为所动，脸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在下刘天玄，想来你就是新科武状元洛铭烨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