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没见过你这么急着让人盘帐的掌柜!”笑睨了眼白慧儿,目光又下移到她已经微隆的小腹上,在白慧儿伸手过来扭她时,许文岚道:“好了好了,好姐姐,莫因为恼我动了胎气,我过两天腾出手就去盘帐,你也可以好好歇歇——得有三个多月了吧?”
白慧儿伸手摸了摸小腹,怨道:“都说不想生了,可谁知道居然又怀上这个冤家,都怪那死锁头……”话说到这儿,她突然收声,看向许文岚。
她这是突然想起许文岚还是个没出嫁的姑娘家,可是目光一转过去,却对上许文岚带点促狭的笑。
饶是白慧儿已经嫁人生子,可被许文岚这一笑,还有那眼光一瞅,也不由得面色一红,抬手就打:“坏妮子!也不知道整天都学的什么……”
还用学嘛!再怎么说也是……
轻咳一声,许文岚就是想装着小姑娘羞搭搭的样也装不出来,只能道:“姐,和你说,蝴蝶也有了身子,这会儿正留在天津养胎,要不她也和我们回来了。”
“真有身子了?”白慧儿扬眉,倒是开心:“这回玛玛嬷嬷可是要开心坏了……”
话都还没说完,就听到外头说话的声音,可不正是玛玛嬷嬷,还真是应了那句话。
白慧儿也不好再拉着许文岚说话,放开手让许文岚去和玛玛嬷嬷打招呼,自己却是拉了过来的白草儿,笑问:“怎么样?你家那口子近来又做了什么惹人笑的事儿?”
白草儿眼皮一掀,恼道:“慧儿姐,哪儿有你这样的,不说劝劝我莫生气,倒也跟着外人笑话你妹夫……”
“哧”的一下笑出来,白慧儿上手拧了下白草儿的脸蛋:“得了,老板娘做时间长了,说话也硬气成这样儿,知道你是你家当家作主的,可不作兴在姐姐我跟前也这样横。”
“娇儿咋没带过来?明个儿小胖子来了,正好和她玩……”
白慧儿的儿子还没取大名,只唤小胖子,倒是白草儿的女儿 ,早早就取了名叫卢娇儿,虽是个女儿,可是白草儿自己还有她男人卢宽都是宠着这个闺女。
卢家不是大富之家,可是家里的杂货铺也是经营有善,倒是有些家资,白草儿当初说服爹娘嫁进卢家,倒是的确做了个好选择。
打从生完闺女,当起卢家的家后,卢宽更是所有事儿都让白草儿作主,整天除了做完白草儿让做的事儿,就陪着闺女玩。再不,就是跟着丈人学木匠,还老是想些稀奇古怪的活计儿,只是做出来的东西大多数在他们看来,都是没啥用的,惹人发笑。
听说上回还要把风筝做大了,说到时候带人飞上天,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想出来的这怪主意,也不怕摔死人了。
就因为这个白慧儿才问出这句话来,要是许文岚知道,绝对会说这个姐夫是个发明家,虽然半吊子,但这思路绝对正确。
那头许文岚送走欢天喜地,直说要去天津照顾闺女的玛玛嬷嬷,转回来还没等和两个堂姐妹说说话,就听到另一头白老爷子扯着嗓子喊:“要祭祖!一定要祭祖……”
可能是拼了全身力气喊出这一句来,白老爷子才喊完,人就气喘得说不出话来了。
白胜文忙抚着老爷子的胸口,又冲白应魁使眼色:“爷,你说得对,这么大的事一定得祭祖,只是二叔离得远,三叔……”
没等白胜文说完,白老爷子就恼道:“不、不来、来就不来,他不认我这个老子,我也不认他那个儿子……胜文啊,咱老白家就指望着你,指望着大房了。”
虽然话说得仍然有点不利索,可是这么说了长长一通话,居然也没停歇几次。
白应魁又是吃惊,又是感慨:“爹,您别急。都听您的,流水宴也摆,就和上次胜文中举人一样。”
白老爷子就点头,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哑着声音道:“一定要风光、风光……”
看着老爷子激动的样子,白胜文还起但说不出别的话了。
他本意是想低调些的,一来他马上要接任黑水县令,二来他不想引起上面的注意,可老爷子现在这样的身子,他要是拒绝风光祭祖,大概老爷子又得气得撅过去。
看出白胜文为难,许文岚走过去,笑着握了白胜文的手,柔声道:“大哥,不是有句话说‘锦衣夜行’是人生一憾吗?咱不要那样的遗憾,人家中了进士的,哪个不风光祭祖呢?咱们也要祭祖,还要风光大办!爹,这流水宴就在祭祖后,连摆三天,我来出钱。”
白应魁忙摇手:“不用不用,爹有钱办酒席。文岚,你啊,啥都不用出,就是祭祖时……”
他话还没说完,白老爷子却突然一声咳嗽,闷声道:“祭祖是男人的事儿,关女人什么事?”
许文岚都还没反应过来白老爷子是什么意思,白胜文已经沉下脸了:“爷,文岚是我的未婚妻,白家日后的当家主母!”
白老爷子拉着脸,没吭声。白应魁也小声道:“爹,咱家有今天全是文岚的功劳。”
“胡说!”白老爷子立刻呵斥:“胜文是文曲星下凡,这才有天大的福份做了天子门生,怎么能是一个女人的功劳?”
听到这话,许文岚算是明白了。
在现代,许文岚就没见过祭祖这种活动,自然不太知道女人是不是不能祭祖。但听白老爷子这几句话,她却是知道老爷子心里在想什么了。
八成是觉得白胜文中了进士,要当县令了,她一个无依无靠,不明来历的孤女配不上白胜文了,这是想挑她的毛病,甚至可能想着让白胜文把她甩了另配官宦之女了吧?
一想通这一关节,许文岚就抿着嘴笑了。
也不说话,她只是笑盈盈地睨着白老爷子,眼神冷淡到了极点。
她从前倒也尊重过这老人家,就算后来知道他是个自私自利的渣男,也保持了几分礼貌,可是要是老人家不自重,那她就无所谓……
“文岚,”白胜文忽然反手握住许文岚的手,柔声道:“去看看娘的饭准备好了吗?只怕一会儿还会来人,最好是备些酒……”
看许文岚不说话,他又用力握了下许文岚的手,在她抬头看他时,对她微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