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可是白老爷子来的这一出,还是有点吓人。
打从中风之后,白老爷子说话那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迸,突然一下就说出一句整话来,可是把小朱氏惊着了。
看白老爷子激动成那样,又怕他二次中风,赶紧就上人去县里请张老大夫。
许文岚先也是怕,可是看着白老爷子紧紧拉着白胜文,又是哭又是笑的,虽然情绪上很激动,话翻来覆去的说,神志却还是清醒的,倒没有那么怕了。
可能真的只是太过欢喜,一下子人就好了也说不定?
听老爷子说的,反反复复说的都是白胜文这次中了进士,白家列祖列宗都觉得告慰了,他就是现在死了也有脸去见祖宗了,老白家以后就再不是农家,也是官宦之家了……
虽然有的时候说的话还是有点含糊,但大致上就是这些话了。
当初白胜文中举人时,白老爷子也挺激动的,可是和现在比那会儿还真算是淡定了。
人一精神,身体好像就真的好了似的,在张老大夫来之前,白老爷子一直说个不停,甚至还在白胜文的搀扶下坐起了身子。
张老大夫进屋看到,也是吃了一惊,把过脉后才说白老爷子是真的身子大好了。
开了药,又恭喜了白胜文中举,张老大夫等出了门才道:“老爷子身子是大好了,太还是不要太过激动的好,这人啊,喜怒哀乐皆伤身啊!”
白胜文忙应了,许文岚又封了一封大红包,背着小朱氏请张老大夫给白胜文诊治。
虽说沈子轩的金创药好,但许文岚还是更信得过张老大夫。
等送张老大夫出门,小朱氏才知道,只是迎过来时白胜文早就穿了外衣,小朱氏也就没看到他身上的伤。
“张大夫,胜文的病可重?这两孩子啊,大人不看着,就不知道照顾自己。”
早就得了嘱咐,张老大夫笑着虚饰几句,只说白胜文好将养就会好的,又笑:“白大人新官上任,也莫要太拼,还是要顾及自己的身子,休养生息为主。”
小朱氏还不知道白胜文得了黑水县令的事儿,一听这话还在惊讶,许文岚却忙应下了,等回头却有点寻思过味儿来。
“大哥,张大夫说休养生息——我怎么听着好像不只说你的身子似的啊?”
白胜文就笑了,敲了她的额头一下:“我家文岚最是聪慧。”
“就一句话听出别的味儿来,就叫聪慧了?”嗔了白胜文一眼,许文岚小声道:“莫不是黑水有人……”
话才说了一半,院外头就传来人声,却是白应魁他们回来了。
不好再说下去,许文岚心里却多少明白黑水县令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虽说是进士出身,而且还是本乡本土的,可白家到底只是贫家,从前不过是不起眼的农家,哪怕现在富了起来,却要人脉没人脉,要根基没根基,人黑水原来的富户乡绅还有地头蛇们哪里会卖白胜文的面子?
只望承昱念着旧情,可莫要和大哥作对,这样还好些。
一大家子聚在一处,屋里院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堂屋里,满满一屋子人,许文岚都要不知道先和谁说话了,好像她没和人说几句,就被人拉过去说话似的,竟没一个能多说几句的。
刚就已经给小朱氏介绍林明和林志,自然不会说人身危险的话,许文岚只说因为办了两车货,为了安全,才雇的镖师,又背着人和小朱氏说了林明一个姑娘家撑起一家镖局不容易,那个林志是她的未婚夫。
小朱氏性格虽然刚强,却最是心肠软,一听说林明孤女一个,立刻软了下来,直叹这姑娘不容易。
许文岚就跟着叹气:“可不是不容易……”
等回了头,看到小朱氏怜惜的眼神,她还没明白过来,小朱氏已经一把搂她入怀,抚着她的头,虽然没有说什么,可那股暖却让许文岚舍不得起身。
“都是爹娘没用……”
“哟,娘,你说啥呢?”这才明白过来,许文岚推开小朱氏,笑着嗔道:“要没爹娘,我才真是啥都做不了呢!娘,我饿了,咱做饭吧!”
小朱氏这才抹了抹眼角,伸手扯过围裙,许文岚就顺手接过来亲手帮小朱氏系上。
这围裙和后世的围裙一样,还有精致的花边,也是布艺行出品,一推出可是比原本只有下半身的那种精布围裙受欢迎多了。
“娘,酸菜还有吗?来个鸡菜粉吧!还有大酱,新下的酱也能吃了吧?啊,对了,我一会去后园摘黄瓜去,咱家园子里的黄瓜最嫩了,我觉得比外头的好多了。”
听着许文岚絮叨,小朱氏嘴角的笑就没敛去过。
这丫头,现在人人都知道许姑娘会赚大钱,可谁知道她最开始时多难,他们这些做爹娘的真是什么都没有帮过她,她这个做娘的只要一想到这儿,就觉得对不住这孩子,可这孩子却半点不怨他们,反倒还这样维护他们做爹娘的尊严。
在心里轻轻一叹,小朱氏丢开心事,笑道:“你个丫头啊,还当咱家穷啊?娘给你炖大肉吃!红烧肉,猪肉炖粉条,啊,我叫伍嫂子去抓鸡,咱小鸡炖蘑菇。”
看着大朱氏紧赶着出了屋,一叠声地喊人,许文岚忍不住笑。
转回堂屋里,才一露脸,就让白慧儿给抓到了:“我就说你又跑哪儿去了?还要去抓你呢!我说文岚,你这老板也当得太逍遥了,这都走了大半年了,回来也不去铺子,你想咋的?还真啥也不在乎了咋的?”
许文岚也不恼,嘻嘻笑着搂住白慧儿:“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不是有姐坐镇吗?我可都听说了,姐这掌柜的当得可是了不得,咱黑水就因为姐,连秧歌队都成活儿了。”
被许文岚一说,白慧儿禁不住发笑:“关我啥事?我就寻思着让秧歌队在门口扭扭热闹热闹招招人儿,哪儿知道别家都学上这个了,你还别说,王爷他们现在可忙了,三天两头就有人请了他们去扭秧歌,咱黑水啊,隔三岔五就能看上个秧歌,都快成一景儿了……唉,你别给我岔过去,这不是说你呢嘛!我可和你说,我就是个掌柜了,可不是老板……说吧,啥时候盘帐?这半年我可是天天盯着那帐,就怕出了点事儿和你交待不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