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你们,薛小将军,华瑛,华瑛,你怎么在这里?你的手不是受伤了,被刘姑姑关在院子里了。”
“什么?华瑛的手受伤了,伤得重不重,我这里有一瓶上好的金疮药,拿给你试试,”路袭风从谢子扬身后钻了出来,左掏右摸地寻找他那瓶随身携带的金疮药。
“闭嘴!”
这一声怒骂,吓得丘文和路袭风往后退了两步,一瓶金疮药从路袭风的袖子里掉了出来,咕噜咕噜地滚到了江华瑛的脚边,江华瑛一脚把它踢飞了,“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我的金疮药,好贵的!”路袭风哀嚎起来,去追寻他的那瓶金疮药。
谢子扬和丘文一头雾水的站在原处,他们瞧了瞧薛塬,又瞧了瞧江华瑛,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哼!”江华瑛起身,转身朝着楼梯走去,谢子扬急匆匆地叫喊了她一声,见她不理会他,他又同薛塬说声道歉,嘱咐好友丘文好好陪着薛塬,他得把江华瑛送回江府。
谢子扬跑出了喜东大酒楼,酒楼外的街道,因为是冬日,行人很少,他并没有找到江华瑛的身影,只能无可奈何地走回喜东大酒楼。
喜东大酒楼里,路袭风和丘文盯着薛塬盯了好久,随后路袭风耐不住性子,最先开口询问了,“薛小将军,你和江家那位,是怎么认识的?怎么感觉你们两人有过深仇大恨?”
薛塬还是不讲话,只淡淡地笑了笑。
这么一看,丘文便了然了,看来薛小将军和江华瑛之间,确实是有过节的。
“得了,袭风,禁言,不要再影响薛小将军吃饭了。”丘文用力打了一下路袭风的手背,让路袭风含在嘴里的话给憋了回去。
三个人就这样,各自吃着自己菜,喝着自己的酒,随后,谢子扬闷闷不乐地走了回来。
“怎么了,子扬,没找到人。”
谢子扬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江家小姐并非谢公子的良配,我都讲了那么多次了,丘文,你别给我使眼色,今天,我一定得跟子扬说这些话,”路袭风放下手中的筷子,十分正经地跟谢子扬说道:“你看啊,谢家是书香世家,江家是草莽出仕,江大人的为人,诸位都清楚吧,不仅如此,就单单说江华瑛吧,她这个脾气,如此的暴躁,动不动就叉腰破口大骂,毫不讲理,子扬,我且问你,你真的受得住这只母老虎吗?”
“别这么说,华瑛其实不像你们想的那样……”
“得了,得了,”路袭风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全明白了,你就是喜欢上这个丫头了,所以,无论我们怎么劝说你,你就是觉得这是一桩好婚事。”
谢子扬没有反驳,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敬了一下几位朋友,“多谢各位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更改,华瑛是一定要进谢家的,请不要再谈论此事了。”
路袭风原先还想再劝说谢子扬退了这门亲事的,可看到心意已决的谢子扬,所有劝说的话全都说不出来了,只能举杯和他饮了这杯酒。
自打见了薛塬之后,容妃薛知意的病情有所稳定了,能吃下的汤药和膳食也比平常多得多了,思北和思安为此开心了不少,果然是见到亲人心情好,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一日,一直阴沉沉的天突然变得明亮了,多日未见的太阳出来了,薛如意突然来了兴致,想去御花园里晒晒太阳,思北和思安陪着她们的主子,慢慢地在御花园里散步,冬日里,御花园里盛开的花朵比较少,无非就是梅花和些许未败得菊花,薛知意已经许久没有踏出过如意殿了,更别提御花园了,她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了,御花园还是这样,它的变化并不大,就好像是她此时遇见的瑶妃一样,也没有多大的变化,还是这么的明艳动人,出行的阵仗还是这么大,瑶华宫的瑶妃天生丽质、娇媚动人的话,可不是乱说的。
“哎呀,这是谁呀,这不是知意妹妹吗?许久没有见过知意妹妹了,看来妹妹的身体是真的恢复了,都可以走出如意殿出来逛御花园了。”瑶妃娇笑着,虽然是打趣的话,可周围的人都听出了讥笑之意。
薛知意仍是不冷不热的态度,她同瑶妃点头笑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就要走去其他的地方。
“知意妹妹,不要这么着急嘛,好不容易碰着一回儿,我们一块聊会儿天,”瑶妃撇下众人走上前去,故作亲热地握住了薛知意的手。“知意妹妹,听说陛下召见了你的侄子,他还在大临城住下了,这是不是表示要有大喜事发生了。”
薛知意嘴边的弧度开得更大了,瑶妃的容颜虽然没有多大的变化,可这个心智倒是比以前成熟多了,想当年,她刚嫁给苻贤的时候,她在大夫人和三夫人手下吃亏的事情可是司空见惯的,这么些年,她也算懂得一些心计了,这皇宫可真是一座精致的牢笼啊,薛知意的笑意更浓了。
“瑶妃姐姐多想了,哪里会有什么大喜事啊,只不过是因为我的身体不好,陛下可怜我一人在帝都孤苦无依,便让侄儿过来看望看望我,过几日,若无事,他也是要回去的。”
“原来是这样,”瑶妃点了点头,可她眼睛里头有掩藏不住的开心,“那知意妹妹,可得养好身体啊,别让薛小将军太过担心了,这样,瑶华宫里有外邦进奉的上好人参,一会儿我就让人送过来,妹妹吃了人参,一定可以健康长寿的。”瑶妃温和地拍了拍薛知意的手背,薛知意随即收回自己的手,笑着说道:“瑶妃姐姐,知意看着你还要逛御花园,可我身体不太好,不能在外面多停留,我就先回去了。”
“好好好,赶紧回去吧,你们两个,听好了,好好照顾容妃娘娘。”
思北和思安赶紧回了一声“是”,便扶着薛知意离开了。
容妃刚一转身,没走几步远,瑶妃的便换了一副面孔,拿手帕一直搓自己的手,低声咒骂了一句:“病秧子,晦气。”
身后的宫女们都听见了瑶妃的话,但她们此刻都变成了聋子,神色如常,在这勾心斗角的皇宫里,谨言慎行是保命之本,学会当哑巴和聋子是常态。
暖阳洋洋洒洒照在身上,舒服极了,薛知意站在石板路里,闭了眼,享受阳光照到身上的舒适温暖,冬日如此的美丽,在阴暗的寝殿里待得太久了,一见到阳光,就舍不得挪开脚步了。
思安和思北一见到薛知意这个样子,便慢慢地往后退,往后退了几步,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候着薛知意。
温暖的阳光将薛知意紧紧地裹住了,仿佛回到了孩童时期的那个冬日,那个冬日的早晨,她在辽阔的草原里策马扬鞭,野草枯黄,寒风吹进她的衣领里,痒痒的,脸颊也被吹得红红的,可那个时候的她,可以开怀大笑,笑的很开心,特别开心,笑声像清脆的铃铛一样吵醒了洞里冬眠的小动物,那是肆无忌惮地大笑啊。
思安和思北站在一旁,一直静静地观察着薛知意的情况,她们发现她们的主子仰面迎着阳光,脸上洋溢着轻松而愉悦的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笑,比冬日的暖阳还要光彩夺目,这是极其少见的状况。
一想起儿童时期的趣事,薛知意的心情便会变得特别好,连带着思安和思北的心情也跟着变好了。
这一日,苻贤身边的太监总管突然带着太医来到了如意殿,一进门,太监总管便开始说话,那位上了年纪的大太监,办事常爱来那一套繁文缛节,说了一大堆话下来,思安思北才听懂了一个消息,便是陛下要举办一场冬日狩猎,宫中擅骑射的就只有薛知意,今日,一同前来的还有请脉的太医,想提前知悉薛知意的身体状况,看看薛知意能不能随驾一同出去狩猎。
若是在平常,薛知意一定配合太医的日常请脉,可今日,她并没有让太医请脉,而是直接说:“太医请回吧,麻烦告知陛下,知意的身体如何,知意自己知道,这一次的冬日狩猎,知意会随驾出征的。”
随同太医有些担忧,容妃不愿让他请脉,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对太监总管使了使眼色,太监总管心知容妃的脾性,他说道:“既然如此,容妃娘娘就好好准备准备,三日后,就要随驾出行了。”
一到冬日,江瑜的身体就会格外的虚弱,甚至是闭门不出了,翠竹轩里多了贴心细心的李拾君,让祖母甚为欣慰,祖母还跟父亲提起过等江瑜娶了正室之后,也把李拾君收入房中,为此,不仅父亲不同意,江瑜不同意,我也不会同意的,心里头一直暗暗骂祖母的迂腐,无论是谁家的姑娘,不能因为她的贤惠体贴,就劝说她嫁给他人为侧室,江瑜身上唯一让我欣赏的一点,便是他从不沾花惹草,未曾辜负过他人。
我刚从喜东大酒楼回府没有多久,父亲便让我进了一趟书房,同我说起了冬日狩猎的消息,我有些诧异地看着父亲,父亲是武将出身,也是太尉身份,掌管兵事,但他从小就不赞同我舞枪弄棒,这一回儿,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突然跟我说起了这么一件事,好像是在跟我商议,要不要一同去参加冬日狩猎。
“父亲,我的手受伤了,不能骑马,不能射箭。”我扬起我受伤的右手,让父亲瞧了一下。
父亲一看,皱了皱眉头,有些责备地询问说:“怎么受伤的?”
“额,自己摔伤的。”
“都过了及笄的年纪,怎么还这么莽撞。”
我低下头,眼睛盯着刘姑姑新做的毛靴子,父亲说了些什么,我都没有仔细听,最后,他说:“这一次的冬日狩猎,你跟我一同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