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知道,原来刘姑姑打算亲自出手收拾郭晖,只可惜郭晖被我差人绑走,丢到破庙里了,“刘姑姑,他欺辱白莺一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但江瑜有句话说得对,收拾他太脏我们的手了。”
听我提到江瑜,刘姑姑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我,我连忙跟她解释,“他说了,他会替我们收拾郭晖,让我们墨菊园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既然这样,这把剑,就得收起来了,”刘姑姑拾起脚边的长剑,像是看着一位老朋友一样看着它,“小姐,刘姑姑还得再提醒你,不要和瑜公子有过多的接触,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是他的为人,让人摸不透……”
“刘姑姑,我知道的,他不过是我名义上的兄长。”
刘姑姑露出了悲伤的神情,“我总以为,那时候的你,年纪小,不记事的。”
“怎么敢忘记,是娘亲将我护在身下的。”我不敢再看刘姑姑的眼睛,我的悲伤比她更重,我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故作轻松地说道:“刘姑姑,我去看看厨房有什么好吃的,听说白莺着凉生病了,不能下床,我去拿一些东西给她。”
我藏起所有的悲伤,所有的愤懑,脸上仍是不谙世事的嬉笑模样,越过庭院,穿过假山,同遇见的所有人打招呼,没有人能瞧得出我的一丝不同。
刚走到厨房,迎面就碰见了李姑姑,她是厨房的管事妈妈,为人朴实淳厚,“李姑姑,厨房今天有什么好吃的吗?”
李姑姑没有想到我突然出现,她受了一惊,拍拍胸脯说道:“原来是华瑛小姐啊,今天有五香羊肉、桂花翅子、蜜蜡肘子还有冬瓜汤,不过,现在才刚刚起锅,等做好了,老奴立马派人送到墨菊园。”
一听菜名,立马就提起了我的食欲,我咽了咽口水,“李姑姑,不行,我要先瞧一眼!”
我刚一冲进去,李姑姑连忙躲避,并将一名女子藏在了身后,那是一个低着头的布衣女子,厨房里头烟味比较重,还未等我看清她的面容,李姑姑就将她带走了,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布衣女子其实是会做好吃汤面的小厨娘。
在厨房里头兜兜转转了两圈,吃了好几块羊肉,又顺了一勺甜汤之后,就被胖胖的佟师傅提着锅铲赶了出来。
从厨房里出来,就看见江鸣带着鼻青脸肿的郭晖进了书房,“这混蛋,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紧跟着江鸣,想要踏进书房,不料江鸣把我拦在外面,不一会儿,陈兰惠也急匆匆地进了书房,很难得碰见她这么慌张,陈兰惠进去没有多久,书房里头传出了她的哭声和哀求声,紧接着,又传出了郭晖的惨叫声,他好像在受杖罚,江瑜是在郭晖受罚之后才到的书房,他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轻轻地说了一句:“明日,你就见不到郭晖了。”
江瑜果真好手段,他进去没有多久,郭晖就被人抬了出来,当即送上马车,前往河州,后来,我才知道,郭晖欺辱的那名做汤面的小厨娘是李姑姑的本家侄女,李姑姑见侄女受了辱,但又不知道怎么为侄女讨回公道,后来,她得了旁人的提醒,这才带着侄女直接到父亲的跟前鸣不平,父亲向来最恨这些欺男霸女的行径,此事又是发生在江府,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郭晖。
听闻那次的杖责,让郭晖在床上躺了半年,郭家人气得不行,他们觉得江堰的责罚太重了,可却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在当朝太尉面前露出任何的不满。
原本,我以为郭晖这个畜生应该永远不能踏进江府,却没有想到,才过了两年,这个混蛋居然回来了。
“小月,你去打听一下,郭晖怎么会突然回大临城。”
“是。”
因为被禁足在墨菊园,我不好出门查探,只能托小月去查探此事,白莺虽稳重却不如小月机灵,不一会儿,小月回来了,她从一名随行的马车夫那里得知,远在河州的荣王妃生病了,病中的她思念大临城的女儿,所以就让郭晖代她去看望陈兰惠,而我也不知道陈兰惠说了一些什么话,竟然让父亲同意郭晖住进群芳院,郭晖这一来,我的心里头总有些不安,总觉得府里恐怕会有大事发生。
距离及笄礼只剩四日了,墨菊园里开始忙碌起来了,刘姑姑开始上下张罗,从衣着到宴请的宾客,她都要一一过目,梅苑和兰苑那边也象征性地拨派了几名婢女前来相助,我从来都不奢求祖母与继母的真心照料,只要井水不犯河水就行了。
及笄礼还剩三日的时候,我正坐在窗口,望着落叶纷飞的梧桐树,灵犬这几日都没有出门,被闷得连歌都不唱了,它耷拉着脑袋站在笼子里发呆,自打听说郭晖住进江府后,白莺就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现在,就站在我的身后,她都是呵欠连天。
小月慌里慌张地跑了回来,她从窗口外面用力摇了摇我的肩膀,见我没怎么搭理她,她又绕过窗户跑进了房内。
“大事不好了,小姐!”
“停停停,什么大事不好了,晦气,你家小姐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郭公子刚刚在梅苑跟老夫人说,他要向江府提亲,求娶小姐。”
“什么!”
“什么!”我和白莺纷纷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叫喊。
“那淫贼,竟然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了!”我气愤极了,撸起袖子就要冲去梅苑,小月和白莺赶紧拦住我,“小姐,别冲动,你现在不能出园子,先等刘姑姑回来,我们再一起讨论,千万不能冲动,不能冲动……”
白莺和小月一前一后地拦着我,她们感受得到我此时的怒火,若不拦着我,估计下一秒我就提刀砍了郭晖。
待我平静下来之后,小月才细说起了她听说到的事情,她与梅苑里头的小雪交好,她原先是去找小雪要一些绣帕花样的,不料刚好撞见了江陈氏带着郭晖进了梅苑,“那郭晖笑得满面春风的,还带了一个小匣子,我支开了小雪,去门口偷听,就听到惠夫人向老夫人提议,要把小姐嫁到郭家。”
“又是她,又是她,她就见不得我过得好,”刚消下去的怒火,又因为陈兰惠再度熊熊燃起。
白莺赶紧握住了我颤抖的双手,轻声安抚道:“小姐,没事的,没事的,就算老夫人同意,太尉大人也不会同意的,何况,还有刘姑姑呢,我们等刘姑姑回来。”
等了半日,仍不见刘姑姑回来,我的耐心越来越少了,“白莺,我要出去,我必须要解决郭晖求亲这件事。”
这一回,白莺没有阻止我,“小姐,我帮你。”
及笄礼将近,父亲怕我再生事端,不仅在墨菊园周围加派了人手,就连进出江府的前后门都有派了人看守,凭我一人之力,很难出去,更别提去群芳院找郭晖了,但是现在,白莺愿意助我……
群芳院里,郭晖正在数着小匣子里的房契和地契,他一边数一边低声咒骂,这些只是郭家用来求娶江华瑛聘礼的一部分,“真搞不懂这帮老家伙,偏偏要我娶江华瑛,那个臭丫头既不是国色天香,也不温婉可人,还偏偏脾气臭,又目中无人,”
他骂骂咧咧的,把锁好的匣子藏到了枕头底下,忽然觉得有些燥热,刚打开房门,就看见门外不远处有位女子,正望着他娇笑,郭晖不敢相信,他揉了揉眼睛,再一睁眼,那模样娇俏的女子还同他招手了,郭晖色心大发,把江陈氏的话全抛之脑后了,“小娘子,你是不是走错路了,要不要进来坐坐,喝口茶呀,”
那名娇俏的女子没有说话,同他招了招手,转身就走了,见她这样欲擒故纵,郭晖心里头直痒痒,赶紧跟着跑了出去,可每每快要追上她了,她又转身不见了,最后,郭晖追到了江府门口,“刚才,是不是有一名女子出府了,”
“是,”
“她朝哪个方向去了?”
“东大街。”
“郭公子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还看上一个麻子脸的丫头?”
“谁知道呢……”
郭晖异常兴奋地跑去东大街,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追寻那道倩影,最后,他竟然进了喜东酒楼里,喜东酒楼是大临城最大的酒楼,他曾是这里的常客,郭晖觉得很奇怪,他明明看见那名女子进了酒楼,可当他踏进去的时候,又找不着人了,“郭公子,就你一位呀,吃茶还是饮酒?”
“滚滚滚,等会儿,”郭晖一把揪住了那名伙计的衣领,“我问你,你有没有看见一名身穿鹅黄色衣裙的漂亮姑娘,”
“鹅黄色衣裙,姑娘,有有有,她去后院了。”
郭晖赶到后院的时候,后院空空,只有一堆木柴,这时,堆积如山的木柴发出了一点声响,郭晖见到一块鹅黄色的衣角,继而双目发光,大笑着扑了上去,不料扑了个空,那只是一块鹅黄色的绣帕,而他却被木棍击晕了。郭晖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眼睛刚一睁开,就看见一个麻子脸的丑女正盯着他,他吓了一跳,“你你你,你是谁!你知道我是谁吗?不要命了,怎么敢把我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