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一把扯掉了帘子,像恶狼一样扑到床上,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床上空空如也,只有一张蚕丝被,“人呢,人呢?”未等他转过头,孟晚晚抓住凳子直接砸中了刀疤脸的后脑勺,接着,刀疤脸晕倒了。
孟晚晚放下凳子,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但脚下仍不留情面地踢打刀疤脸,“混蛋,我孟晚晚虽柔弱,但也不会任你们欺辱。”
但孟晚晚压根就没有想到,还有一人,站在她的身后,在她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捂住了她的的口鼻,还按住了她想要挣扎的双手。
“呜呜呜,呜呜呜,”
“孟美人,别挣扎了,”偷袭者正是二当家小胡子,他一脸得逞的奸笑,“还好先让三弟进来了,不然,我也要在你手头吃亏。”
小胡子开始对孟晚晚动手动脚,孟晚晚砸晕刀疤脸之时,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了,现在,再碰到这么一个登徒子,她已经心如死灰,饱读诗书这么多年,那些诗书告诉她:宁死不屈。孟晚晚闭上了眼睛,在小胡子松开她口鼻的一刹那,她张开嘴巴,便要咬舌自尽。
千钧一发之际,高易水冲了过来,砸晕了小胡子,而他的手臂也被孟晚晚咬得鲜血淋漓。
为什么没有任何痛意,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血腥味呢?孟晚晚睁开了眼睛,然后,她见到了高易水,高易水将她紧紧地搂入了怀中,“高易水,真的是你!”孟晚晚也抱住了他,将头埋进他的怀中,放声痛哭起来,所有的不安、委屈、痛苦全部化作这一场痛哭发泄了出来。
高易水搂着孟晚晚的脖子,听着她的哭声,心如刀割,若是,若是他再晚来一步,他的晚晚……
代国与邲国相邻,很多年前,两国互通贸易,交往频繁,但是自从陈寅登位之后,不知道他发了什么疯,以代国人生性粗鲁好吃懒做为理由,下了一道命令,将邲国境内所有的代国人尽数赶走,代国富人在邲国境内的财产也尽数收入国库,为此,代国皇帝大怒,撕毁了两国的互通贸易书,并让使臣送到了陈寅的手上,自此,两国交恶,虽然未到打仗的地步,但两国从官员到百姓,都已经没有任何的来往,这个情况,到了苻贤登位,也没有任何的改变。
虎头滩便是邲国和代国的分界,也是北地最难行走的一处戈壁滩,那里,不仅常年风沙咆哮,而且还有狼群出没,走路一不小心还有可能被流沙吞噬,这一片区域,即便是两国的边境守军,也鲜少涉足,今日,三曲道的沙盗们,便是押送三十几辆马车前往虎头滩。
虎头滩是一片广阔的戈壁滩,按照约定,那三十几辆马车的东西,必须要送到虎背山。一大早,孟晚便被请上了马车,跟随着一众强盗前往虎头滩,而高易水也混进了胖婆娘的队伍里,跟着一起走。
本是烈日当空,可当众人一踏进虎口,便是风沙呼啸,犹如恶鬼尖叫,遮天蔽日,十分昏暗,三百多号人行走在戈壁滩里,入目的皆是纵横交错的沟壑还有杳无人烟的戈壁险滩,虎头滩之大,衬得这只队伍渺小得像一群蚂蚁。
“三弟,你的脑袋怎么了?”独眼龙见到脑袋受伤的刀疤脸,略微关心地询问。
“大哥,没事,只是一点小伤,昨晚喝醉酒了,撞到石头了。”刀疤脸摸着后脑勺笑了笑,但他的眼睛却时不时瞄着旁边的那辆马车,昨夜之事,他不确定是不是孟晚晚动的手,今早醒来之时,他是躺在胖婆娘的床上的,想起一大早就看见肥嘟嘟的胖婆娘,他的心脏就受不住了。
吊着受伤手臂的小胡子,从后头骑马上来,靠近独眼龙和刀疤脸,他的眼睛同样盯着载着孟晚晚的那辆马车,露出异常歹毒的眼神,“大哥,东西已经到手了,为什么还要留着孟晚晚?”
独眼龙道:“这是游先生的意思,他怕孟家会伺机报复,保险起见,得留着孟晚晚。”
“哼,区区一个孟家,能有多大本事,大哥,只要你一声令下,今夜,我带上几个兄弟就能灭了孟家满门。”
“二弟,暂且不能动孟家,孟家可是棵摇钱树,你把树砍了,将来还怎么要钱呢?”
小胡子摸着胡子,点了点头,他藏起了眼中的歹毒之意,目光转到了马车旁边那名布衣男子身上,自打出了三曲道,游万山便一直跟在孟晚晚的马车旁边,而且今早碰见游万山的时候,他冷冷走过,连一声招呼都不打,种种迹象都表明,昨日将他打晕,并把他的手臂打折之人,一定是游万山!
“游万山啊游万山,本以为你是个不近女色之人,没想到,还是被孟晚晚勾住了心魂,竟然对自家兄弟下此狠手……”
原先,胖婆娘想要跟高易水共乘一匹马的,但在经历了马匹被压死的情况之后,胖婆娘放弃了,她捆住高易水的手腕,把他丢到了另外一匹马的马背上,为了能得到更好的人质待遇,一路上,高易水地嘴巴从没有停止过,不停地讲笑话,逗得胖婆娘哈哈大笑,终于,中途休息的时候,胖婆娘割断了他的绳索。
终于恢复自由了,高易水揉了揉被勒红的手腕,胖婆娘刚要靠过来之时,高易水立马捂着肚子小跑起来,“四当家,肚子疼,方便一下。”胖婆娘看着她的小郎君小跑离开,气得跺了一下脚。
路途颠簸,娇生惯养的孟晚晚在马车里头被颠得浑身难受,马车刚一停,她便捂着嘴巴跑到旁边呕吐去了,吐完之后,旁边有人递过了水囊,孟晚晚连眼睛都没有抬,就接了过去,“谢谢。”
“不客气!”
孟晚晚匆忙转身,便看见高易水背着手立在她的身后,噙着笑,温柔地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里?”孟晚晚先是吃惊,随即耳根发红,有些尴尬,“你怎么总是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出现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不想让其他人瞧见你的落魄吧。”
孟晚晚的脸又红了几分,她转过身,将水囊里的水倒到手绢上,开始擦拭脸颊,这才缓解了心中那份躁动。
“高易水,你说,薛塬能找到我们吗?”
“晚晚,你要相信我们这位老朋友,他一定会带着千军万马来救我们的。”
谈到薛塬,高易水和孟晚晚相视一笑,心里头那份不安与焦虑尽数散去,“是啊,要是他没有这个本事,就配不上‘少年将军’这个称号了。”
高易水和孟晚晚在那边你一句我一句的,笑得十分开心,不远处的游先生,看着这一对年轻男女,思绪飘回了十几年前,当年,他的身边也站着一位红颜知己。
“好呀,这小郎君竟然背着我去偷人!”胖婆娘叉着腰,怒气冲冲地跑了过来,高易水远远地就瞧见了胖婆娘,连忙收住了笑容,只能匆匆在孟晚晚耳边说了一句话:“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要相信,我和薛塬一定会来救你的。”说罢,高易水连跑带跳地离开了。
胖婆娘来到孟晚晚身边,举起马鞭,怒声道:“刚刚那名男子,是不是你的青梅竹马,告诉我,他去哪里了!”
孟晚晚瞥了胖婆娘一眼,没有说话,她拾起水囊,身姿摇曳地朝着马车走去。
“贱人!”胖婆娘怒火中烧,挥动马鞭就要抽向孟晚晚的后背,这时,游先生突然出现,一把抓住了胖婆娘的马鞭,“四当家的,息怒,风沙太大,您看走眼了,你的那位小郎君并没有来过这里。”
“游先生!”
“四当家!弟兄们都在看着你呢,莫要闹了笑话,你这一鞭子抽下去,孟小姐出了事,我们可不好跟大当家的交代。”
游先生这么一说,胖婆娘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收起马鞭,转身离开。
我们刚刚走出明州王府,便有一衣衫褴褛之人,跑过来跟锦衣男子报信,锦衣男子听了,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我见到他将一样小东西交到了报信者的手上,并报信者交代了几句,随后转身又进了明州王府,片刻之后,锦衣男子从王府里出来了,身后跟了几个王府的护卫。
“上马?”
“去哪里?”
“虎头滩。”
我们一行人乘马出了明州,期间,有一名王府护卫中途离开,不一会儿,便带回来了两百士兵,那些士兵,身穿褐色皮甲,手持三尺剑,从小我就知道,邲国士兵皆是身着黑色铁制盔甲,手持七尺剑,所以,这些都是明州王府的府兵,明州王府的府兵不受朝廷管制,其士兵装备自然也有很大的差别,不过,锦衣男子能说动明王出动府兵相助,确实也让我吃了一惊。
刚出明州城的时候,锦衣男子同我说:“此去虎头滩,十分凶险,你可以选择留在明州城。”
我低声轻笑,回答道:“事到如今,再救不出孟晚晚,你说,我会甘心待在明州城里吗?况且,跟你们一起剿灭沙盗,那是为民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