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千嶂落,雨色万峰来。
在这让人压抑的雷光中,玉溪村一间瓦砖房里的人却是神采奕奕的,倾盆大雨也无法浇灭的热情。
只见堂屋里摆放着一桌酒菜,桌前坐着的是七八个男人,男人们端着酒杯笑的肆意。
堂屋相连的厢房,里面红绸点缀,张灯结彩,俨然是间婚房。
婚房中,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昏睡在床上。
女子脸颊白皙娇嫩,五官精致,美的不似凡人,在屋外嘈杂的声音中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她的双眸狭长,睫毛卷翘,看着人的时候,无意识便能勾的人心痒痒的。
只是此时,那双眼睛中满是茫然,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房屋,整个人呆呆傻傻的,直到外面一道大笑传来,女子的眼睛才有了焦点。
这个声音很熟悉很熟悉,就像是……陈家栋的?
可是陈家栋已经死了啊?
不对,她也死了的!死在那一剑之下!
那这里到底是哪?阴曹地府?云木瑶困惑的站起身,走到了门前,她便没有打开房门,只是透过缝隙看着外面的几个男人,眼孔陡然收缩,身体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在这一刻,全数涌现出来。
她叫云木瑶,大理寺少卿的嫡次女。
受尽宠爱的她,在十四岁外出游玩时被人贩子掳走,带到离京城千里远的小村庄。
她如同牲畜般被那人贩子关在牢笼里,任人出价买卖。
买家便是刚死了妻子的陈家栋。
陈家栋性格暴虐,本就无法适应落差的她,天天被陈家栋打得遍体鳞伤,最后甚至在他缺钱时,被他卖入青楼。
若不是她才艺在身,意外得到老鸨看重,把她培养成花魁,兴许早就‘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片朱唇万人尝’。
虽如此,作为花魁的她日子也便不好过,但为了回到京城,她忍下所有的痛,而这些痛,在她知道当初被掳走,事实上是被人算计时,彻底爆发了。
只可惜她还没动手,便被……。
记忆到了这里,云木瑶眼底染上了湿意。
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她知道,那些灾难还没发生,她还有机会重来。
与此同时,外面的几个男人已经喝的东倒西歪。
坐在陈家栋左手边的男人陈二狗瘦瘦小小的,因为喝酒脸红通通,看起来越显猥琐,“栋哥,看看这时辰也不早了,你也该入洞房了吧?”
陈家栋五官粗旷,是个典型的粗壮汉,听到洞房两字顿时笑得畅快,“是是是!爷要入洞房,爷的小娘子还在等着爷疼爱呢。”说完摇摇晃晃的起身,指着几个兄弟道:“走!爷带你们看看你们嫂子去,你们嫂子长得就和天仙似的,爷第一次见到她就硬了。”
陈二狗等人眼睛顿时一亮,那小美人他们可都见过,美的他们都迈不动腿,特别是那胸那屁股,单单是看着他们就觉得身体热的紧,火气都往下三路去了。
就是不知道,这样娇娇软软的小娘子,在床上会是什么样的,想着,几人的笑容荡漾了起来。
陈家栋不知几个兄弟惦记着他媳妇,他跌跌撞撞的进入房间,张嘴就吼:“娘子,为夫来了。”说完脚步不稳的来到床边,什么也不看,就这么扑了上去。
这一扑,顿时醉意全无。
直起身体在屋里看了一圈,脸黑了,“人呢?我媳妇人呢?”
陈二狗等人跟着进了屋,一脸不敢置信的道:“不是已经给她下药了吗?怎么会跑了?”那可是上等的蒙汗药,就是个壮小伙没有几个时辰也醒不过来,怎的才一个多时辰,人就没了?
就在他们一脸懵逼时,房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关上。
有人察觉情况不对,跑过去想要把房门推开,只是推了半天,房门纹丝不动,“该死的,到底是谁关的门?”
话音刚落,外面红光一闪,不详的预感笼罩心头。
陈家栋不敢置信,“她娘的,有人放火!”
危险袭来,陈二狗几人惊慌失措的寻找可以逃走的地方,只是窗户不知何时被人钉死,房门也紧闭着,根本就出不去,只能在屋里寻东西砸门。
可惜火速太快,不消片刻,这崭新的砖瓦房便陷入火海中。
好在雨不小,所以火焰便没有蔓延到别家去,不过也因为雨太大的缘故,旁人没有发现砖瓦房失火。
只除了一人!
那就是纵火的云木瑶,她嫣红的唇瓣勾起嘲讽的弧度,雨水冲刷着她的身体,红色的嫁衣紧贴在身上,及腰的长发狼狈的结成一团,她听着屋里声声哀嚎,心里是说不出的畅快。
那些欠了她的人,她会一一讨回来的!
……
第二日清晨。
因着前一天的暴雨,村子里的人早早就起来,准备去田地里看看庄稼,却不想才出了门便被吓了一跳。
村长家大儿子的屋子居然成了一片废墟?看看那烧的已经坍塌的房子,有的村民跑去了村长家,有的则是站在一边看热闹。
“你说昨天那么大的雨,怎么房子还烧的起来?”一个拿着衣裳准备去河边洗的中年妇女,一脸惊诧的看着房子。
“就是!难不成老天爷觉得这陈家栋太混帐,昨晚用雷把这屋子给劈着了?”以前他们见过被雷电劈的着火的大树,因此心里有些怀疑。
那中年妇女也觉得有可能,啧啧两声,“这陈家栋好吃懒做的,还对小姑娘动手动脚,也活该被老天爷盯上。”说完很快便闭上了嘴,因为她看到正往这里来的村长。
村长不过四十出头,长相憨厚老实,只那双眼睛却透着精光,在看到废墟后,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
跟着他过来的村长媳妇,脸色惨白,身体哆嗦的嚎叫了起来,“我的栋哥儿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房子怎么会烧起来?”
四周的人听罢没有吭声,就怕村长媳妇盯上他们。
可他们越是沉默,村长媳妇就越火大,不过这会陈家栋的情况还不明,村长媳妇也没有心思和这些人吵架,对村长道:“老头子,快让人过来帮忙把东西搬开。”
村长忙点头,叫看热闹的几人帮忙,而他也跟着上手。
因为昨晚大雨倾盆,所以火只把屋里的房梁什么的点着,等房屋坍塌,火也就灭了,东西没有烧干净,搬起来还是很费劲的。
就在一根房梁搬开时,有人惊呼了一声,“这下面有人!”说完指着那红色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