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是我朝辈分最高的人,虽无实权,但也无人敢得罪,即使是父皇也不行。
但阴差阳错的,父皇竟喜欢上了姑奶奶,哪怕那是她的亲姑姑,从小便喜欢,义无反顾的喜欢。
他什么都给她最好的,姑奶奶喜欢花草小茅屋,他便力排众议的为她在后宫建了流云宫;姑奶奶喜欢习武,她便请了最好的武学先生教她习武……
可姑奶奶始终是姑奶奶,是父皇的姑姑,他不能逾越,那是乱伦。
求而不得是什么感觉?大概很痛苦吧,痛苦到他不惜找个相似的人代替她陪在她身边,只要能时不时的看到姑奶奶便好。
可姑奶奶的事向来都轮不到父皇插手,姑奶奶喜欢陆家公子,父皇不想成全,可在他之上还有太后——唯一可以为姑奶奶做主的人。
父皇去求太后,可太后却不帮他,还以雷霆之势下了懿旨,让姑奶奶下家陆家。
就这般,姑奶奶成功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了。
可父皇十几年的执念,哪能一夕间释然,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这便是男人的通性了。”
苏舟跟着接了赵潜的话,“所以,延龙帝策划了下毒的计划,害死了陆明礼,顺理成章的接长公主回宫。又因为姑奶奶的归来冷落了贤妃,贤妃大概是那时候知道了她存在的意义,才会伤心欲绝,自请入冷宫的吧!”
“母妃脾气倔,心气儿又高,受不了父皇那样的对待。”赵潜又闻了闻酒香,在凝重中寻找一丝安逸。
所以,贤妃也是因长公主而死。
何为势不两立?大概便是两人上一辈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吧。
赵潜的父亲下毒害死了陆明礼——她的父亲,又逼死了长公主——她的母亲。
可他母妃也是因为长公主的原因,葬送在这欲望的牢笼。
到底是谁的错?
延龙帝吗?这也不尽然。
苏舟脑子有些乱,皱着眉没看赵潜,慢慢起身,道:“我要好好捋捋。”
说罢,转身向山下走去。
“护好她。”
“是。”
暗处,一道身影闪身离去。
赵潜没有追上去,此时的他像是醉酒般,全身乏力,只能靠墓碑才能勉强支撑起身子。
“母妃,你儿媳妇跑了,你可要保佑儿子能把她捉回来。”
赵潜苦涩一笑,将酒壶举国头顶,倒入口中,不似品酒,一心求醉。
这事儿苏舟大概也了解的八九不离十了,他今天说这番话,把苏舟不懂的地方都交代清楚了,若苏舟能想清楚,能释然,那便是最好的结局,若是想不开……他也不会放她走的,所以她不怕告诉她真相。
远远的延龙帝没有走远,在隐蔽处看着苏舟快步下山。
而身边,多了俩人。
陆行之今日依旧是一身白衣,只是褪去了往日的精致典雅,朴素了不少,手中还提着香烛槐花,想来也是祭拜贤妃的,当然还有走哪跟哪的陆离。
“陆卿还要去祭拜吗?”
延龙帝看向山中某处,那只黑影依旧清晰。
陆行之同样看向那处,浅浅一笑,“端王殿下或许有话和姑母说,臣便不再打扰了,皇上可在意捎我一程?”
陆行之实在不放心延龙帝,即使苏舟身边有其二守着,可他还是担心延龙帝暗中做手脚,还是跟着的好。
“那便一起走吧。”
延龙帝不作他想,率先下山了。
山上,赵潜遣走了其二,身边没人看着,喝得肆无忌惮,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在这种时候,要是再没有酒,他担心他会抑郁身亡。
?他还记得抱苏舟的感觉,软软的,小小的,他担心稍稍用力便会伤了她。
虽然母亲有时候会怨恨姑奶奶,可只要她一带着他去流云宫玩,看到姑奶奶和他一起荡秋千,母妃就什么怨怼都没有了,脸上也是柔和的笑。
他想,其实母妃并不恨姑奶奶的,他恨的只是那个无情的男人?,那个把她当替身的男人。
那他当然也不恨她,母妃的死本就不是姑奶奶的错,更不该把错怪罪在苏舟身上。
他怎么会把上一辈的恩怨转移到下一代呢!
可,苏舟不一样,姑奶奶是因父皇而死,而陆明礼,更是被父皇直接杀害,她能放得下吗?
可赵潜没时间想这些问题了。
嘉裕二十四年六月,晴不过半月,天开始下起瓢泼大雨,持续十日不见减,即使早作准备,农民的庄家依旧一片片的被淹没那个,洪水决堤,淹没了一个又一个村庄。
此时,端王府内,赵潜一病不起。
自上次端午节后,赵潜不顾禁忌的饮酒,便病倒了,切来势汹汹,一个月都不曾下床。
这样一来的好处便是,苏舟没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只是一心的照顾赵潜,盼着赵潜早日好转。
可苏舟又那里知道,不是赵潜病太重,而是他自己不想病好。
病好了,苏舟便闲下心来了,那她短时间内定是不会再理他了。
可这样病着也不是办法,从城外传来的一个个消息都让赵潜很是头疼。
他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而置百姓于不顾,所以他还是不得不站起来。
之前是自己不想好转,所以这病拖了一个多月都没好,现在他自己想要快点好起来,所以这病也很快就好了很多,至少可站起来了。
这期间,苏舟很多次问起。
“你这病是怎么回事呀,为什不能饮酒。”
赵潜答曰:“在军营的时候,饿一顿饱一顿的,就这般落下病根了。”
苏舟看赵潜信誓旦旦的样子,怎么都不肯相信。
“当真?”
“当真。”
苏舟投去怀疑的眼神,自去问陆行之了。
自从赵潜病了,陆行之几乎是每天都往端王府跑,整天数落赵潜,丝毫不顾及赵潜的颜面,但还是很尽心的医治。
“仲谦为何对赵潜这么好呀,看的人好生羡慕呢!”
“阿舟想知道?”
“当然想呀,你再不告诉我,我都要怀疑你们俩才是一对儿了。”
苏舟半是调侃半是认真的说道。
陆行之闻言,眼帘微垂,掩盖心中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