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九抓着宋栎扔进了地牢,阴冷潮湿的空气让宋栎醒了过来,却发现带着手铐脚镣的自己。
“唉,这府衙的地牢本是关些宵小之人,没想到我宋某也沦落至此。”发霉腐烂的稻草铺在溢出水珠的地板上,昏暗无光的牢房里寒意阵阵袭来。眼下正值冬季,西湖都结上了冰,被投入地牢中的宋栎只得卷缩在角落里。
杭州城郊 不老镇
宁安带着李玉等人回了营帐,就准备回到杭州城去,刚走出辕门就被江楠截住。
“宁姑娘,天已经快亮了,这时你再想潜入城去只怕难如登天,宋大人足智多谋,何况你也听了那李玉所说,他并非是被擒住。你现在若是这么鲁莽前去再出了些什么岔子,那我又该如何向他交代?”天际线已经能够看到依稀升起的太阳,夜晚已经过了,杭州城又将迎来一个残酷的黎明。
“道理我自然明白,可……”宁安知道宋栎自有他所想的计策,可私想到抓人的是那杀人如麻毫无人性的姜鹳,宁安心里不免捏了一把汗。
“再等一日吧,若是今日还未见他归来,我就是用牙啃了那杭州的城墙,也要将他寻回,如何?”见江楠说到这儿份上,宁安也只得叹了叹气拂袖离去。
“喂!公子?”刚刚睡着的宋栎就被突然扔进隔壁牢房的中年男子唤醒。
“何事?”宋栎打着哈欠,因为手铐和脚镣的原因他连动都懒得动。
“我这儿有两贯钱,你……你想办法救我出去,这钱便是你的。”男子隔着墙传来嘶哑的声音,看来是受过皮肉之苦,声音低沉而微弱。
“呵呵,老哥说笑了,我宋某要是能出去,怎么还会被这帮小厮关在这里儿?你当我喜欢这发霉的稻草不成?”宋栎不知道男子为何出此荒唐之言。
“这帮暴徒没眼光,可在下眼睛却认得出来,你是鬼使吧?见他们并未对你用刑,想必你还有些身份?只怕……公子是故意让他们擒住的吧!”隔壁男子有些大声,有些吓到宋栎,连忙爬到墙边。
“喂!阁下既已看出,又何必在此高呼,若是让他们察觉,我宋某便会丢了性命,阁下莫要害我。”听男子有些大声险些惊动狱卒,宋栎便有些按耐不住性子。
“哈哈,公子既然知道自己性命在我手上,不妨放我出去,否则在下可不确定一会儿又会说出些什么来。”听得男子话里有几分痞气,宋栎便知道他是故意说出来诈自己的。作为汴梁第一泼皮的宋栎倒还真遇上对手了,果然就如同赵申所说,泼皮就属老的赖。
“行,我不和你计较,你好生呆在这里,我杀了那恶鬼再放你出去。”听了宋栎的话,男子又开始抱怨起来。
“不成!你若是杀了他就跑了,那我岂不是亏大了?你马上救我出去,不然的话……”听着男子耍起了无赖,宋栎便有些恼了。
“呵,小爷我在汴梁都不曾遇到如此敢同我叫板的人,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在这儿和我叫嚣。你叫吧,只怕你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理你。”宋栎也懒得和这个无赖口角,若是他真把看守招来,那时宋栎再做打算。一夜未眠的他,实在不想跟这么个无赖扯淡。
“公子这是要同在下死磕么?可不要怪在下扰了公子的美梦。我范希文还从未做过这等事情,公子你可不要逼我。”男子还在一边说道,宋栎都难得理他。
“罢了罢了,我看阁下做不出此等事情。你唤人吧,我先歇息会儿。”宋栎轻轻合上了眼睛,虽然姿势不太舒服,可熬了一夜的他也管不得那么许多。
“来人啦!哎哟喂!要死人啦!”宋栎刚闭眼,隔壁男子便大声嚎哭起来,搅得看守不得安宁。
“吵吵吵!刚刚那顿杀威棒还没将你这家伙教训够?”看守走了过来,在男子门边停下。
“哼,区区暴徒,竟敢滥用私刑如此处置朝廷命官,你当我范希文是什么人!”隔壁的男子虽受了伤,声音却越发的大起来。
“哟,这老哥当真不要命啦?”宋栎闭着眼侧耳倾听,紧接着就是看守一脚踢在了他的伤口处。
“我呸!还朝廷命官?就算是当朝皇上到了我面前,老子也照踢不误,你算个什么东西?”看守看着卷缩在干草上的男子笑了笑。
“我大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败类。”刚出口,看守又是一脚踢在了他的小腹之上。
“嘿,你这家伙当真不识抬举不成?要不是家主说要留你一条狗命,我早就剁了你了。”看守见他不再吵闹这才关上了牢门走了出去。
“喂,老哥?死了没?”宋栎本想睡觉,这看守来了之后更加睡不着。
“这点伤……死不了。”墙壁那头虽有声音,却较之前虚弱了许多。
“怎么?你怎么不告诉他,我来这儿是假装被擒?你这通打可算白挨了。”宋栎很好奇他口中所提的朝廷命官。
“我……我范仲淹立于人世四十载,就不曾做过这等事情。刚刚的话……唬你罢了。”听到这话,宋栎倒有些好奇。
“若真是这样,那范大人还真是自讨苦吃。”这等铮铮铁骨在如今的朝中可是少见了,没想到宋栎以为的老泼皮竟是一个如此正气之人。
“公子……也是大宋朝臣吧?想来你此行是为了取那恶鬼的头颅,对否?”范仲淹断断续续说着,低沉的声音里都夹杂着痛感。
“这杭州百姓受了太多苦,我行千里就是为了除妖,姜鹳为害一方,容不得他再留于世间。”宋栎心里一计便是杀了姜鹳,然后谎称自己有杀不死人之术,见家主被杀,小厮自然不敢动他,这杭州城便不攻自破。虽杀不死他们,但放江楠的大军进城,便能生擒这些小厮还杭州百姓一个黎明。
“看来……公子也是个尚有良知之人,这大宋还有救。”说完这句话,隔壁便没了动静,宋栎以为他永眠于此。却不想在片刻之后,竟听到隔壁传来了打鼾声。
“呵,好一个朝廷命官呐,搅人清梦自己却心安理得的睡着。”宋栎见他不再闹腾,也准备闭上眼。可片刻之后牢门便被看守打开,看守小厮用脚踢了踢靠在墙边的宋栎。
“喂!鬼使大人,我们家主有请,走吧!”看守抓起了睡得七荤八素的宋栎。
“唉,打个盹就这么难么?”宋栎打着哈欠被带出了地牢。
“放心,见过家主之后,有你睡的时候!”看守推搡着踱步的宋栎走向了府衙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