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四 命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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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栎虽已有近三年没有干过除妖,可凭借他称霸万疆的魔君之名,还不相信有哪个不识趣的小妖怪不卖自己这个面子。

宋栎伸出手来量了量地上的脚印,猜得应该是个四五百年道行的野猫妖,算不上什么大碍。只是这些年被追杀的经验让他明白,人、妖与善、恶无关,不如说比起阴险的人类,他倒更愿意相信那些敢爱敢恨的妖怪。

越往树林深处走,这被庞然大物撞开的断树干就越多。宋栎唤出杖剑握在手中,杖剑细长之刃上布满血丝,大约是因为饱饮鲜血让七杯沾上了戾气,出鞘之时竟透着一股黑紫阴毒之气。

如今的他今非昔比,已经变为魔身的自己散发出的灵压足以让那些低阶妖魔颤抖畏惧。可在不远处却有一只并未移动的妖怪,宋栎虽未看到,但凭借自己的魔君之力,早已感知到了它的灵力,看来……这便是他要找到的妖怪。

宋栎一步一步踏着树叶前行,最终在一片枯林中发现了那只“野猫妖”。只不过这张脸……有点眼熟。

高大的身躯,那似曾相识的恶意猫眼当触及到宋栎那张脸时,它的眼睛充血好似发现了久违的猎物般。

宋栎驻目许久,这才颤抖着开口:“冯……冯老板?”

“吼!!!”这声喊叫直接激起了冯叮当的杀意,早已没有人形的它如今只有复仇之意,挥舞利爪快步冲来。

行至宋栎三步之前骤然停下,因为大地突然伸出无数灵符麻绳困住了它的四肢让他动弹不得。即使它的戾气扑面,宋栎依旧没有后退一步,道:“我知道这幅野兽皮下你也能够听到我的声音,三年前真火已灭,你的大仇早已了结,你又何苦将自己逼到如此地步。”

冯叮当面部扭曲想用利牙撕咬宋栎,可终究动弹不得,那沙哑兽吼竟发出了人声,道:“拜你所赐!宋栎!你不得好死!你还我妻女命来!”

宋栎回道:“你我都知道这两条血债该还给谁,你又何必……”

“我知道……我怎么能不知道?!可是我……我如今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要不是你……要不是你为了自己功绩去惹上真火教,她们怎么会!”

冯叮当越说越激动,竟用蛮力挣脱开了麻绳,一爪袭向宋栎。后者不闪也不躲,挺着身子硬生生解下了这掌。

“啪!”这一掌落在宋栎身上将他击飞数米撞在了树桩上,口中呕血瘫倒在树下,道:“咳咳……你说得对,是我害你变得不人不鬼家破人亡,这一掌是我欠的你。”

宋栎说罢缓缓起身,抽出灵符夹于指间轻轻运力道:“可是我不能死在你的手上,我虽早已不是鬼使之身,但你若要伤人,我只得除你。”

冯叮当后退怒笑道:“哈哈哈!好!如今魔君也开始降妖了?这世间还真是太平!”

冯叮当踏前一步利爪犹如开山之势袭来,宋栎后踏一步掷出灵符:“去!”

灵符飞向冯叮当,在其数寸之前解下卍字印记,伴着宋栎口中令咒化为绿火卍字压向冯叮当,后者躲闪不及被其炸飞影遁于燃烧的树林中。

片刻之后,满身是血的冯叮当再次袭来,不过这一次它的步伐变得缓慢,神色的也变得苍白起来。宋栎叹气一声拿起七杯指尖磨血,道:“你当知道自己于我没有一丝胜算!”

宋栎一跃上空,剑刃刺进冯叮当手臂手臂之中,七杯灵力炸响,梵文伴着伤口不停朝着冯叮当全身扩散。这便是宋栎的剑咒术,以剑为媒种下生死咒。

冯叮当反手振臂一挥宋栎拔剑跳开,前者走路越发踉跄眼神迷离,摇摇欲坠的样儿让人看得心疼。宋栎着实不想杀他,道:“勿要再往前一步,否则……”

宋栎灵符一挥,刚刚还烧得嘎吱着想的火林瞬间熄灭,空气中的灰烬漂浮满天,好似在为这个可悲的小妖怪饯行似的。

然而此刻已然倒地的冯叮当在生死咒的折磨下,依旧缓缓爬向宋栎,嘴里微弱的说道:“你……你!宋栎……你不得好死!”

见他一步步朝自己爬来,宋栎缓缓上前将剑悬于冯叮当头颅之上,露出抱歉神色道:“我知道……一路走好。”

落剑那刻,宋栎身后突然传来了叫喊声:“嗤见!”

然而为时已晚,七杯已然让冯叮当步入黄泉,就在宋栎准备补刀割下冯叮当内丹时,身后那柄寒芒长剑却骤然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我以为你找我还得再花些时日,没想到啊没想到……”宋栎用手指轻轻拨开剑刃,转过脸来看着那位剑袍独臂男人道:“你竟然这么快就找到我了,有进步。”

聂阳收回故意冷道:“你没必要杀他。”

“可他要杀我。”

“你没必要杀他。”

“他要我死。”

“我说了,他没必要死!”聂阳话带怒意,这倒让宋栎未曾料到。只得涩笑一声道:“我知道他没必要死,可我就是杀了他,你奈我何?”

聂阳被这句话激怒了一把揪住他的衣衫怒道:“你!你如今怎么变成了这幅德行!?”

宋栎一把拽开他的手,冷道:“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听人劝阻。”说罢宋栎便准备转身离去。

聂阳道:“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这句话让宋栎步伐停下,侧脸答道:“从前?从前老头子在、师兄在、二愣子在、师姐……也在,连幽鬼司……都还在。”

这话让聂阳心里一哽,且不说他,就连自己都无法对过去之事释怀。加之……这些年来宋栎一直被追杀,对于这等事情早已麻木,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嬉笑打闹的宋嗤见了。在江湖人眼里,他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君宋溧阳。曾经那个远征南诏、平定江东、镇守神州、攻破魔京的少年英才,早已不知去向。

聂阳抓住他的手臂道:“这……不该是你视命如草芥的原因。”

宋栎怒了,一把拍开他的手道:“呵呵?聂大侠如今也看不惯我了?那你大可以替他伸冤,杀了我吧!就和……三年前在溧阳山时一样。”

三年前,被除妖人逼入绝境的宋栎为求自保,将自己的魂魄献给体内嗤魔,获得了逆天之力屠杀了前来寻仇的除妖人们。明明他才是被追杀的那个……却不想最后的要自己死的,竟然是自己最后的师兄,聂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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