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栎的话让源赖空微微皱眉,讪笑道:“呵呵,究竟是有多龌龊之人才能做出此等不要脸的事情来,古大人是谁杀的,你心里还没个数?”
源赖空这语气好似在质问自己,难不成有人向她说了些什么?宋栎忙问道:“你的意思……是我杀了古不通?”
“装得还挺像的啊?不是你又是谁?!”
听到源赖空的话,宋栎这下彻底懵了,自己连古不通面儿都没见过几次,充其量只能算是认识,如何有杀他的动机?源赖空也不是傻子,若真觉得自己是凶手,想必是手上拿到了确凿的证据。自己如今肯定是被人陷害,可究竟又是何人出于何种目的,才要将这等罪名扣在自己头上?
宋栎道:“你说是我杀的,可有凭证?”
源赖空银牙紧咬,从兜里掏出一封书信扔在宋栎面前怒道:“自己看!这上面……是谁的笔迹!”
宋栎拾起书信擦拭干净看了起来,虽然字数繁多但他依旧逐字逐句斟酌,这……这当真是他的笔迹。可问题是他从未写过这样一封信,而且还有那句刺眼的“杀了那个老东西。”
他是被人陷害了,不仅如此……这封信竟然还是皇帝的密诏!说明姬韵和宋栎就被派来刺杀古不通的人选。这可捅破了天,且不说皇帝的密诏外人有没有胆子仿冒,光是自己这清清楚楚的笔迹,他就无法解释。
看着源赖空那怒不可遏的样子,只怕自己现在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宋栎指尖聚上灵力点了一下花生额头,后者化为白玉被他系回腰间,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年蒹葭道:“这事儿是我一人做下,与她无关,你放她走我便任你处置。”
听到这儿,源赖空怒极而笑:“放她走??呵呵呵?!放她走?你杀了古大人,还割下他的头颅挂在城楼上,那时候你怎么没有一丝仁慈?”源赖空眼神冷如剑芒,手臂挥下:“杀了他们,不留全尸!”
她的一声怒喝,数十位武士拔刀冲来,宋栎身后的年蒹葭准备把剑之时却被他制止,道:“蹲下!”
“啊……啊?!”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宋栎抱住她的身子弯下腰来。本来浓厚的迷雾突然被天空中飞来的火箭矢刺穿,尽数落在周遭的武士身上,将他们射成了筛子。若不是宋栎祭出灵符化为灵盾挡下,只怕刚刚他们凶多吉少。
本来都准备转身离开的源赖空,听到武士们惨叫声又转过身来,只见一位戴着竹斗笠手持长弓的白髯老人从山坡上走下,缓缓拔出插在武士们身上的箭,目中无人。
源赖空背着突如其来的无名氏搞慌了神,心道:“难不成这家伙是来救他们的?可看刚刚的阵势好像也没有把他们当自己人……”
一边的宋栎也搞懵了,很明显他不认识这个人,也不觉得他是来救自己的。可他……为何出现在此处?
宋栎思索片刻还是开了口:“那个……这位老丈,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那人好似没听见似的,继续拔着尸体上的箭矢插进身后的箭筒中,一边的源赖空忍不住了,抽出不归冲了上去,道:“你杀了我的人,还在这儿装什么漠然!”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那人对迎头斩下的不归侧身躲开,一指戳向源赖空右肩,整只手指……都插进了她的右肩里。
伴着源赖空的惨叫与落地的不归,那人抽出手指,源赖空右肩便出现了一个血窟窿。
那人缓缓开口:“年轻人好好说话,不要老是动手动脚的。”那声音悠长而又苍凉,好似在警告她般。
可源赖空此时已被怒火蒙了心智,哪里听得进去这翻说辞,脚尖勾起不归再次斩去。老人叹气一声一掌击出。就在两人相碰之际,宋栎突然出现在源赖空面前,用灵符挡下掌击,左臂却被不归刺穿。
宋栎口中溢血冷道:“前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么。”
那老头没想到他会出来挡这一招,收回了力气向后迈了几步,道:“年轻人,你还是好生处理一下你的伤吧。”
源赖空也没想到,可眼下他已顾不得与宋栎清算,拔出不归再次挥刀,这一次宋栎转身一掌打在了她的胸膛之上,将她震退数米倒在地上。可能是因为这掌力度有些重,源赖空竟昏迷了过去。宋栎苦笑道:“昏了也好,免得再来生事儿。”
站在一边的年蒹葭赶忙上前将他搀扶坐下,撕下裙摆给他包扎,然后握着他的手给他疗伤。
老人将自己的弓收回背上,瞥了一眼宋栎的腰牌,道:“呵呵,你是幽鬼司的鬼使?”老人看到腰牌时眼神微闪,好似想起了些陈年过往。
宋栎答道:“对啊老前辈,不知今日出手……究竟为何?”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掺和一场与他无关的斗争,除非是二傻子,否则定有原因。
老人没有立马回他的话,只是轻轻走到那些被杀死的武士面前,解下他的面罩。映入三人眼眶的是那张鸦人之脸。
“真火……”
老人缓缓道来:“我追查真火教一事儿已有些年头了,那还是当年老夫……做下的错事儿。实不相瞒,我曾经也穿过你这身衣裳。可有些事儿,穿着这身做不得。”老人眼里刮过一丝过往,那些年轻时做过的蠢事儿历历在目。
宋栎又问道:“合着前辈是知道这帮武士早已被真火教调了包,想借这小丫头的手除了我?好酿成两家幽鬼司的内斗?”
听了他的话,老人摇了摇头:“你还是想得太简单了。我问你,姜氏灭族,何人所为?”
宋栎想了半天,心里突然一哽:“我……我等。”
老人又问道:“苗疆叛乱,最终得益的又是谁?”
宋栎思索片刻,答道:“皇帝……”
老人再问:“幽鬼司隶属何人。”
“宋皇……”
这几问让宋栎恍然大悟,原来皇帝从未在乎过幽鬼司是否有用,而只在乎他是否忠诚。皇帝刚刚亲政大臣自然不服,所以这才要有自己的能够驱使的棋子。以幽鬼司同仁的性命,换取他坐稳江山的筹码,歹毒……真的好歹毒。
老人好似自言自语般说道:“姜氏不止除妖。前些日子三城叛乱,你也见到了姜氏手下有多少门客府兵。你若是皇帝……焉能在龙榻上睡得安稳?”
老人说到这儿,竟然在脑里想起了当年那鲁莽之时的事儿,可如今的他,只依稀记得那唯一的一句话。
“好……好你个赵申!你这救世除妖的鬼使,就是这么当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