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韵刀法虽佳,可比起客岚那老练的刀技便逊色了几分。眼前夜姬步伐有序气息平稳,只怕自己这等胡乱挥砍奈何不了她。之前不过片刻大意,自己的人头就差点被她拿了去,刀刀死手,只怕她目的并不在于胜负,而是……真的想要杀死自己。
虽说夜姬想要卖给姬韵一个破绽,可眼前女子乃是响彻一方的狼女,若自己不使出一点真本事,胡乱让招,只会让她心中生疑。人心本就是复杂之物,何况还是眼前这位妖血伴身的鬼使。
姬韵踏空一步挥刀袭来,夜姬双刀挥舞如风,眉叶尖刀挑开关刀刃左右夹攻。姬韵被这等速度彻底压制住了,她擅长御煞之术,可如今眼前刀客为人类,若是用阴阳术便是破了幽鬼司铁律,要不得。
刀刃映出刺眼阳光飞驰而过,这一次转为攻势的是夜姬。这凌厉凶狠的刀法让围观的小厮有些惊讶,他们虽然知道这个老板娘曾经是江湖人士,可如今真的看到挥刀模样时,心里还是有些震惊。
连他们都被震慑驻足口呆,何况那个以为夜姬不过是个游廊之间的商人的宋栎,心里不免为姬韵捏了一把汗。他心里清楚,姬韵擅长的东西她无法使用,而在近身缠斗中,双刀无疑是致命的,左右开工扬尘斩空,姬韵身形已乱,只怕接下来她的处境将更加艰险。
果不其然,姬韵一个趔趄,夜姬瞅准时机双刀劈下径直扑向姬韵,后者反手架刀抵挡,可因力道不够竟被双刀振开,这一下双刃相接,姬韵手腕犹如钢钉刺穿般刺痛,关刀被她脱手落到了地上。
夜姬见时机差不多了,便收刀半招,故意放慢了速度。
姬韵抓住这难得机会,单手抓起插于黄土之上的关刀断刃一刀斩去。与其说是挥刀倒不如说是最后的困兽之斗,与力气无关的斩击,全凭重力落到了双刀刃上将夜姬振退身子摇摆,一个趔趄竟摔倒在地,姬韵立马提刀架在了蹲地夜姬的脖子上。
“你输了。”
“呵!不过是小丫头你运气好了些。”
“输了便是输了,放人。”
夜姬瘫坐在地上,朝着小厮们使了个颜色,后者心领神会,极不情愿的瞥了一眼宋栎:“放人!”
这话一出,宋栎将碗扔进木盆里,一副小人得志扫了一眼众小厮,后者见他那欠扁样儿就来气:“嘿!你这小人得志的样儿真不害臊!”
宋栎松了松筋骨,道:“害臊?你们人多欺少就不害臊了?”
“你!岂有此理,砸店不说,如今还让人来欺负老板娘,真当我们北苑的人好惹?”
见小厮们纷纷替自己打抱不平,夜姬心里一暖,看来平日没有白养这帮小子,可如今她不想招惹是非,只得缓缓起身当和事老:“三儿,就这儿着吧,愿赌服输。”
“可老板娘——”
“听我的!”
“……是。”
姬韵将断刀扔在地上站定喘气。见她处理完事儿,宁安与景袖这才敢走过来。还没得姬韵发话,宁安径直略过她走到宋栎跟前:“师兄,你的身体可有事儿?他们可有为难你?”
宋栎看了一眼姬韵,后者瞧见他的目光立马转过脸去。见此情形,宋栎轻轻将宁安搭在自己脉搏上的手摞开,道:“无事儿,他们也不敢动我。”
景袖朝店里瞥了一眼并没看见景衣的身影:“嗤见哥,哥哥他没和你在一起?”
“景大捕头在后院喂猪呢。”
“噗!”
听到“喂猪”二字姬韵没绷住笑了出来:“哈哈哈,看来今日轮不着我来收拾你了,等他们出来,有你这嗤子好受的!”
姬韵的话给了宋栎当头一棒,毕竟自己惹出来的事儿让他们跟着遭罪。景衣之前便同自己一起倒也罢了,可聂阳、客岚他们……想到这儿,宋栎赶紧抓起自己的酒葫芦系在腰间快步跑了出去。
姬韵见他想跑立马追了上去,两人就这么在人潮涌动的北市上演一出追逐战,见他没有停下的意思,姬韵大喝一声:“你这嗤子!又想逃!”
宋栎边跑边答:“我又不傻,让师兄丢了这么大的脸,他会拔了我的皮的!”
“呵呵!你就不怕我扒了你的皮?!”
宋栎挤进人群试图甩掉穷追不舍得姬韵,可见她步步紧逼自己也有些头疼了,道:“所以我这不是跑——着——嘛——”
两人就这么在北市追逐着,让躲在阴巷中的的冷俊武士摸不着头脑,眼看他们朝着自己身处的阴巷跑来,冷俊武士心一横,领着一班浪人冲了出去。
这杀气腾腾的模样吓得百姓四散逃开,毕竟面凶气恶的外邦人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可不敢惹。
宋栎见人群散开步伐便慢了下来,姬韵见他变慢连忙追了上去,一把擒住他的手臂:“行啊?!长能耐了是吧?师姐的话你都不愿听了?”
“疼疼疼!师姐!快松开!”
“那你还跑不跑了?”
“不跑了!打死都不跑了!”
见他服软求饶,姬韵便把手松开,这才注意到围上来的一帮东瀛浪人,这幅凶恶模样瞪着宋栎,姬韵还以为这小子又给别人惹了麻烦。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脑勺:“行啊嗤子,如今连外邦人的麻烦都敢找了?!可别忘了,你是朝廷的人。”
冷俊武士走到二人跟前,宋栎一眼便瞧出此人就是那日在牛肉馆闹事的三人之一,自己还未说话,那人却先开了口。
一改那日的蛮横无理,武士学着汉人那般彬彬有礼道:“这位姑娘可与这小子有仇?”
这话让姬韵不知如何回答,看了一眼宋栎那张惹祸脸,无奈叹笑“呵呵~是啊,有大仇呢!”
姬韵的话让武士心中一喜,汉人敌人的敌人既是朋友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何况眼前女子绫罗丝裙腰系铃铛,秀发青丝生的一副可人面容,眉宇间还有股女子少有的英武之气,实为一方佳人。
“既是如此,可否将这小子交给我?”
“为何?”
“这小子伤了我的兄长,我得讨个说法。”说到此处,冷俊武士手托刀柄,眼神却停留了姬韵那白皙的脸颊上。
姬韵就知道这家伙惹了是非,用手拧着宋栎腰间肉,在耳边小声埋怨:“你怎么老是给我惹事儿?!”
“师姐……你听我解释——”
然而姬韵并不想给宋栎解释的机会,一把将他推到武士面前,还不忘将他腰间酒葫芦抽走:“这都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
见她将宋栎交给自己,冷俊武士感激抱拳,一群武士围向宋栎。
冷俊武士推开别的浪人走到宋栎跟前冷漠一笑道:“呵呵,想不到会有今日吧?那日你所做下的事儿,今日也让你尝尝!”
宋栎透过人群间隙看向姬韵,却不想她正坐在街边的茶摊上叫了碗茶,正准备看自己的好戏呢。看来她以为这帮人只不过是来收拾自己一顿,可宋栎自己心里明白,这帮人会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