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三 【秦怜传】深巷蛊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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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以后秦老爷去过幽鬼司后,秦怜出门变得很少,大约是赵申听进了他的话。秦怜整日窝在府里不太开心,可在秦老爷看来,女儿家确实不该抛头露面。虽说秦怜整日待在府中练剑也不像个寻常女子,可总好过每日去幽鬼司闲逛。

又过了些许年,秦老爷的身子大不如前,好在秦怜已到出阁之年,能帮她找个好人家,自己也能合眼了。可秦怜既不喜胭脂,也不好裙绣,总是穿着一身黑羽袍子佩剑,在这汴梁城东奔西闯。虽说秦老爷是武将出身在这方面不算保守,可自己大限将近,若是看不到自己闺女有个好归宿,总归有些遗憾。

一日见她又要出门,秦老爷将她唤到正堂来,想对她叮嘱一番。

“怜儿,你也不小了,姑娘家大了总归是要嫁人的。你看……爹爹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柳公子如何?”在秦老爷看来,那个柳公子年少英才,倒是个合适夫婿。

“柳公子?哪个柳公子?哦,可是那个柳三变?”听闻秦怜有印象,秦老爷连忙点头。

“对对对,就是那个随父进京的那个柳公子,怜儿你可有兴趣?”

听闻秦老爷这话,秦怜坐于椅上,手指卷着鬓发,“他?酸儒一个,我可没兴趣。我中意的男儿得是仗剑天涯的侠客,这等舞文弄墨的白面秀才我可不喜欢。”

秦怜的态度让秦老爷又喜又气,都说虎父无犬女,秦怜这脾气秉性倒像是自己。可惜是个女儿家,若是男儿,秦老爷定要让他保家卫国横马于战场之上。

“那……宁家的少将军你可有兴趣?”秦老爷故交宁将军去世,新任将军是他的儿子,亦被人称少将军。

“哦,绍兴那个愣头青宁泉啊?那家伙木头脑袋一个,无趣无趣。”秦怜曾经在他进京继位之时见过一面,印象可不太好。

见她这也不满那也无意,秦老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听他没了话语,秦怜便站起身来提剑出去。见她出去秦老爷也不好再拦,便任她离去,反正这是她一生大事,急躁不得。

秦老爷去幽鬼司一事秦怜早就知晓,碍于父女之情,这层纸才没被她捅破。虽说去不得幽鬼司,但是秦怜依旧私下跟着鬼使们四处降妖除魔。甚至一度想进入幽鬼司当个正儿八经的鬼使,可赵申哪敢让她进来,若随了她,只怕秦老爷会拔了自己的皮。

这日听闻城南爆发了尸变,赵敦便独自前去查探,走在半路上就见到等候多时的秦怜。这小妮子从小就不好对付,如今更是变本加厉。若自己在汴梁,这妮子总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像块膏药般,甩都甩不掉。

“喂!你当我不存在嘛?”秦怜见他略过自己,立刻抓住他手臂向后一拽,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身让赵敦立于身前。

“咋了?你这小妮子就不能偶尔放我一日?”赵敦拿这人没了办法,若是闲暇之余陪她耍耍也就罢了,偏偏就在这公差之时被她缠上。

见他抱怨秦怜也不生气,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唉……我懂你的感受,我看你这样子是去除妖吧?”

“城南出现了蛊尸,我前去看看。”

“蛊尸?这可是个新鲜东西,哎!敦哥,我给你商量个事儿呗。”秦怜和他们出过几次差,可大多都是些无名小鬼,蛊尸这样的东西她还未曾见过。

“不带。”赵敦闭着眼睛都能知道这妮子想做什么。

见他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秦怜有些气了,“好,不带我是吧?那我就跟着你,你也别觉得能甩掉我,我告诉你,不可能的。”

说还不够,秦怜一把揽过高自己许多的赵敦手臂,这动作让赵敦害羞得紧,想要抽手却被她死死抓住。

“你一个姑娘家,光天化日做出这般行径,你不觉得有失体统?”

见他脸红的像个熟透苹果,秦怜扬唇一声,“呵呵~那没办法,武家之女不拘小节。再者说,是你拒我在先,可怪不得我。”

她这般胡闹,连一向不守分寸的赵敦都没了办法,只得点头应下同她走去城南。

刚到南市巷口,那股阴郁的妖气便将阳光遮挡,整条小巷犹如黑夜般。周围虽说已被鬼差们净空,可赵敦还是不放心,打算检查有无落下的百姓,临走之际还不忘嘱咐秦怜一句,“你待在巷口不要动,待我回来再一同进去。”

“知道啦,大男人啰里吧嗦的。”秦怜与他挥手,后者便同四周的禁军士兵开始检查临近几个小巷。

若赵敦不强调这句,按秦怜的性子定会进去走上一遭。可如今既已告知,她若再进去便是不识趣,只得靠在巷口玩弄着手中佩剑。

恰似这时,巷口走来一位戴笠僧人,胸前挂着一串佛珠有些分量。秦怜见他要往小巷里闯,立刻拦住了他。

“前方深巷中有蛊尸出没,师父还是换个地方行走吧。”见秦怜拦路,斗笠下的脸颊露出一丝邪气之笑。

“如此,贫僧还是走别处比较好,这位女施主可是除妖人?”见他说自己是除妖人,秦怜这个八字没一撇的人竟得意起来。

“师父好眼力,我便是除妖人。”

“如此的话,贫僧送于女施主一张除魔符,希望对女施主除妖有所帮助。”僧人说完便从衣袖中掏出一张黑紫灵符递给秦怜,见他是好心,秦怜自不会拒绝,伸手接过符咒。

“这个,如何使用?”秦怜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符咒,加之自身没有灵力,还不知如此才能激活。

“施主体力不支时,运气将此符握于手中捏碎服下即可。”说完,僧人斗笠下的脑袋突然抽动,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

“如此,贫僧便告辞了。”说完便杵着禅杖缓缓离开,见他那背影,秦怜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轻轻将符咒收回腰间小皮包内。

这深巷即使是没受过阴阳之训的外行人,都能看出妖气浓重,如此这般还是不要擅入为好。秦怜搬了个木箱子坐着,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赵敦给盼回来了,后者见她老老实实坐在原地,心里松了口气。

“走吧,这巷内甚是危险,切不可离我过远,你若是出了岔子,只怕秦老爷得要了我命。”

赵敦领着秦怜缓缓走入深巷,这巷子视野不佳,为了保证不出意外,赵敦下意思放慢脚步伴在她身旁。小巷两边伏着不少百姓尸体,大多是因染煞而死,蛊尸是一种死去的腐尸因为控尸蛊所变为走尸的妖魔。前日他已同赵申除掉了控尸人,可还是有些漏网之鱼藏在这深巷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腐尸恶臭,赵敦将自己的口罩递给秦怜戴上,自己有灵力护体,这等程度的尸毒伤不了他。远处已经能够听到蛊尸的低吟声,赵敦缓缓拔剑,挡在秦怜身前,“一会儿你躲在我身后,不得走远,记着。”

又是没用的废话,听得秦怜耳朵起茧,“知道啦,我可不是小孩子。”

透过深巷黑紫薄雾,那只相貌丑陋,满脸腐肉脓疮的蛊尸缓缓朝着二人走来。见他这般模样秦怜冷笑一声,“呵,不就这么个瘸腿玩意儿嘛,我看还没狼妖厉害……”

话音刚落,赵敦立刻将秦怜推向一边,蛊尸嘴里突然吐出尸液若非刚刚那一推,秦怜现在已经中了煞。

“呵,你这样马虎大意的小妮子还想做鬼使,真是好笑。”

赵敦冲前躲过蛊尸挥臂,一件刺穿头颅,污血四溅于小巷白墙之上。被刚刚那下吓得胆战心惊的秦怜,靠在墙边喘着粗气,原来她所憧憬的鬼使,一个不留神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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