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过后,岚心特意在玉宴楼设宴感谢贺长明上次的解围。这回两人都十分默契的未点酒喝,只一壶清茶就着小菜,坐在栏杆处望着楼下的人来人往。
贺长明提起那群蒙古酒坛子还有些后怕:“硬喝真不行,等我把那几人喝倒后我自己要不是因为练过功夫强撑着,恐怕也早被人抬出去了。”
岚心哈哈大笑:“我让福顺给你带的解酒丸你吃了没?”
“我可是千杯不醉的四王爷,莫太小瞧我了。”
“你就说你吃没吃吧。”
“吃了。”
岚心又是一阵捧腹大笑。
贺长明正要反唇相讥,忽然看见楼下一抹熟悉的人影,扬声便道:“五妹!”正巧岚心这时候也看见那抹身影,连忙拽着贺长明蹲在房檐的盲点处,指了指自己急道:“我今儿扮装出来的,你要害死我?”
贺长明这才一拍脑门儿:“忘了忘了!”两人露出半个脑袋去瞧楼下,容烟左右看不到人,以为是别人叫自家妹子,便又走了。
两人这才重新坐回凳子上,贺长明喝了口茶说:“自她婚后,成日里不是和元绍出双入对难分难舍的吗,今儿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岚心道:“再蜜里调油也不能总黏在一起吧,这道理还是去年你告诉我的。”
贺长明挑眉:“我说的话你这么放在心上?你这还没尝过爱情的甜蜜呢就有如此见地,可见爱情的心酸也尝得够本。”
岚心瞪他一眼,言简意赅道:“滚!”
回了王府,正巧小厮递上容烟的拜帖。岚心边看边走,冷不防撞在一个小丫头身上,凤可连忙跪下求饶:“奴婢该死!”
岚心混不在意,朝她抬了抬手:“不妨事,起来吧。”说着又继续朝寝殿走去。见兴王爷也在,便将拜帖递给他问道:“王爷明日可在府中?”
兴王爷头也未抬地边写边说:“明日易之邀我听雨阁一叙,怕是午后才回。”他看了看岚心递来的帖子,又道:“容烟要来?”
“是啊,可你这个男主人明日又不在。”
兴王爷笑笑:“她来多半是为了与你相聚,我们自小一块在宫中长大,少见几面又不会如何,你是王府的女主人,便替我好好招待五妹吧。”
当晚,凤可正添油加醋倒着一肚子的苦水,说起白日里顶撞了兴王妃,此时也是恨恨的:“我好歹也是在书房洒扫的女使,王妃怎能如此轻看我?”
芳卉对她这副样子早已习以为常,此刻低声道:“你不过也就是一个女使,仆人里面再尊贵也就是个仆人,还能僭越过主子去?”
凤可恨得牙痒痒:“要是我有梓云姑娘那般命好被挑到王府,虽说不被王爷承认,可好歹也是位主子,不用受这等子的奴才气。可惜她福薄,还没熬出头呢就因病重被移出去了。”
芳卉转身看她:“我说你,什么时候才能绝了这个拣了枝头当凤凰的心思?你没听前日里嬷嬷们都在说兴王爷对月起誓,今生只许王妃一生一世一双人?趁早收了你的白日梦心思,做好本分事情为好。”
凤可不屑一顾:“我要是像你这般平凡,一辈子当个丫鬟也就算了,如今我可是在王爷眼皮子底下做事,你有被王爷问过话吗?你连同他说话都够不着,当然不敢想!”
芳卉气道:“平日里说多了你不愿听,如今我再多说一句,你别忘了咱俩的性命都是王妃救的,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小心捉鸡不成反蚀把米。”
凤可气得裹起被子对着她冷笑:“等我真飞上枝头做凤凰了你可别来求我。”
芳卉见她听不进去,又无计可施,只好吹灭了烛火也背对着她睡去。
次日,岚心用罢早膳,在曲水回廊处喂鱼,想起之前杏儿的玩笑话,因问:“我这回可穿得上从前衣服的尺码了?”
杏儿端着鱼食立在一旁,笑道:“是呢,还比从前更有气色了。”
岚心听了笑得开心,前面家仆来报,说是容烟公主来了。她接过杏儿递来的帕子,净了手便往前院去。两人许久未见,倒比从前更亲近了,容烟挽着她的手道:“有什么开心事这般喜眉笑眼的,是不是跟我皇兄有关呀?”
岚心一脸惊讶:“我还没开口打趣你,你倒是先下嘴为强了,听说你婚后琴瑟和鸣,与元大人如胶似漆,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呢。”
容烟脸微微一红:“好了好了,我不打趣你,你也不许打趣我,这几日逢人便被说笑,我可受不得了。”
岚心挽着她朝暖阁走去:“好,不说你。那你与容芸还有消息?从你们各自婚后,便很少听到容芸的近况了。”
容烟皱眉:“去暖阁再同你说。”岚心鲜少见她这副模样,便不再开口。待进了暖阁,丫鬟们奉茶奉果,闭帘退了出去,容烟才道:“他二人婚后不过三天,尹经华就返回了校场,中途虽也回过几次家门,可他一去校场便是十天半个月的。两人聚少离多,容芸姐姐却从未有过怨言。”
岚心也叹了声气:“新婚夫妇这般确是不大好,不过尹经华毕竟是相爷之子,又是世子,身堪重任,只有他靠得住容芸才能过得好不是吗。我们先不要过度揣测,你也无需太过担心,寻了机会,找个时间拜访一下就知晓她到底如何了。”
容烟喝了口茶,突然感慨道:“有时也会怀念起从前未出阁的时候来,起码与容芸姐姐时时都在一处,想见随时能见,哪像现在,要见面还要先递拜帖,得了回复才能坐着马车迢迢赶去,说不了多长时间又要匆匆赶回,这一来一回,都被磨得不愿走动了。”
岚心微笑:“你与容芸这么多年的姐妹情分,哪怕你们一个城东一个城西,但凡有个什么事,对方肯定二话不说第一时间赶去的。”
容烟这才笑开:“这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