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七窍玲珑心的自在空间垮塌，刚才灯火通明的大殿转眼灰飞烟灭，一切又暗寂沉静下去，只剩下褒姒散发的柔和金光。

由于下方是水潭，残垣断壁落入其中只溅起狂澜，却没有烟尘。被裹挟入水的气泡终究又浮出水面成为泡沫，漂在水面再逐渐碎裂，发出连绵不绝的汩汩之声，好似巨兽用餐后的饱嗝。

随着飘散在空气中的水烟重新沉降，一股陌生而又新奇的感觉由心而生，缓缓窜向马瑞头顶，好似脑后出现了一阵凉风，让人精神一震。

马瑞并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但有几分类似上学时想通数学难题的豁然开朗，按照数学老师的评价，这好像叫开窍了！

没等马瑞着手研究开窍问题，头顶又渐渐传来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噪音，像是千万人一起磨牙时发出的声响，在黑暗中令人毛骨悚然，心神慌乱。

“这……”马瑞暗叫不妙，如果九龙顶是金字塔建筑，现在塔基崩塌，上层建筑焉能无恙？

更关键的问题在于，这九龙顶上还有人呢！

“派这些臭虫来做诱饵，无量山千算万算，没算到反送来一份大礼。”褒姒脸色阴沉，不屑冷哼。

马瑞眨巴眨巴眼，此事前后窜连一想，发现果然多了许多蹊跷疑点。

无量山放出骊山上古遗迹的消息，自己却不参与其中，说是忙于其他要事，如今看来，完全是一派胡言。

再怎么忙，腾出一两个峰主级高手也就够了，即便实力未必碾压，但仗着无量山名头，周围其他门派肯定有所顾忌，不看僧面看佛面，有几个胆敢在无量山腹地跟无量山一较高下？

“无量山想引诱你做什么？”由于褒姒的解答一直模棱两可，所以马瑞至今也没准确获知无量山和褒姒的核心冲突在哪。

“不是我。”褒姒摇摇头，冷笑道：“是一个让他们坐立不安的大麻烦。”

“你说的是……螭吻么？”马瑞犹犹豫豫，决定还是不要装傻，认真问道：“祖龙和你是什么关系？”

褒姒瞪大双眼，看向马瑞的目光第一次蕴含慌乱，干噎两下喉咙才稳住情绪，咬牙切齿道：“没关系！”

鬼都能看出有关系，马瑞还想要细问，不过被褒姒冰冷的眼神瞪了回去。

“你还是日后问无量山好了！”褒姒闭上眼，看来话已到尽头，不愿再提。

头顶嘎吱吱嘎吱吱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密，碎石灰土纷纷抖落，眼看山体就要崩坏，马瑞心头焦躁起来。

“上面有我的朋友，你能不能……”马瑞暗想其他人死了没关系，但袁白和瑶光对自己都不错，总不能见死不救。

“你都自身难保，还想救人？”褒姒翻个白眼，腿部轻晃，意图提醒马瑞注意自身的处境，不要异想天开。

这个动作吓了马瑞一跳，双臂抱得更紧，而且身体不自主往上又蹭了几分。

一抱一蹭，连褒姒都打了寒颤。

本来马瑞只是抱住大腿，如今跟树懒似的往上凑了凑，便抱住了褒姒的柳腰。这个部位很适合着手，毕竟腰部下方是较宽的胯部，抱着不容易下滑。

但这么一来，马瑞的头部就陷入了此起彼伏的波谷之中，甚至险些埋没于波峰。

“你……”褒姒腰部被勒，本能地将胸口向前挺了几分，顿时恨的牙根痒痒，不过事到如今，肯定舍不得将马瑞甩下去摔死，只能喘着粗气哼哼道：“我必须杀几个示威，否则无量山会起疑。”

已经算是松了口，言下之意可以不用赶尽杀绝。

“山上有两个女人，不要杀她们。”马瑞感激的点点头，引发周围一阵微颤。

“一边这样对我，一边要救其他女人，男人都这么口是心非么？”褒姒哭笑不得，虽然自己可以做到心如止水，但这男人的反应实在令人怀疑。

“不好意思，本能反应，没法控制。”马瑞尴尬地撅了撅屁股，不过又但心掉下去，赶紧重新抱紧，那姿势说不出是避嫌还是揩油。

“我可以帮你控制。”褒姒莫名其妙开口，然后一伸手，微微做了个抓举的动作。

心脏猛然剧痛，好似心跳骤停，马瑞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半晌才缓缓恢复，刚才充血发胀的部位也平息下去。

“你……”马瑞气得欲吐血，生死完全就在褒姒一念之间，这种仰人鼻息的感觉真让人火大。

“我只是帮你控制。”褒姒淡然解释道：“放心，我可舍不得我的宝贝。”

听起来像是情人之间的炙热情话，但马瑞知道，那宝贝只是宝贝，不是他这个人。

正愤懑不平，忽然头顶一声雷鸣，马瑞感到一道白光倾泻下来，抬头一看，山峦碎裂，露出圆月当空！

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耳边一声低吟：“小子！下次见面时，别让我失望。”

一股蛮横的力量透入体内，没等再开口，马瑞便感觉自己像一颗子弹，被狠狠弹射了出去。

轰！

天摇地摆。

整个骊山都在低鸣颤抖，九龙顶坍塌，地质结构剧变，连带着周边所有山体都发生了倾斜垮塌。

不断的轰鸣和冲击波，震得月下骊山仿佛地狱。

之前还在山峦间意气风发争名夺利的修真者，在如此澎湃的自然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片，一块倒塌的百米巨岩就可以盖住世间叱咤风云的门派魁首。

不过这还不是最令人绝望的打击，毕竟山崩地裂没有锁定目标，总有侥幸存活的机会。

天空中那条金灿灿的蜿蜒巨龙成了压垮众人的最后一根稻草，如勾利爪扫过之处，人体四分五裂，金色吐息所经之地，万物皆化尘埃。

慈心堂的七匹魔狼在之前的战斗发挥巨大的夜战优势，撵着苍云道观的牛鼻子到处乱窜，而今面对空中逸散神威的璀璨金龙，吓得如丧家之犬，乖乖伏地，摇尾乞怜。

金龙面对低阶妖兽有些迟疑，转而把头拐向了一个穿着华丽，容貌艳丽的女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女子似乎只剩一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