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方觉的过去被杀死,他后续造成的一切影响,都被时间或别的某种无形的力量慢慢抹平,那些鲜明的痕迹,那些他曾经到过不同世界的象征,就像是璀璨的烟花一般,转瞬即逝,却又没有在天空中留下丝毫的印记。
此时,某条小路。
这是一条不归属于任何一个世界的狭窄道路。
它只有三人宽,左右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但路上却有着淡淡的亮光,能够让走在这条路上的人看清前方那条,宛如黑板上涂鸦的荧光长蛇般的、贯穿了整片黑暗的前路。
此刻,路上并肩走着两个“人”。
形态出现变化的方觉,依旧一身黑色哥特式打扮的死亡。
在第一个世界【X特遣队2】中,方觉接下了【杀死斯塔罗】的主线任务,任务成功,会奖励一块梦幻水晶,而任务失败,则会“死亡”。
死亡其实有着诸多含义,它也许代表着一个人医学层面的死亡,也许代表着一个人社会学层面的死亡,也许代表一个人某部分的死亡,也许代表着……死亡本身。
就像大多数的游戏和商品都会在包装袋或介绍页面留下一行“最终解释权由商家所有”那样,方觉参加的【纯白空间】(【纯白游戏】)也有最终解释权,而它的最终解释权归属于【纯白游戏】的创造者,上帝。
而上帝为方觉安排的任务惩罚“死亡”,其具体则表现为两个方面:
一,医学层面的死亡。
二,灵魂层面的死亡。
但因为这些“死亡”涉及到了祂在DC世界内选定的维度议员代表【死亡】(无尽家族成员),所以,其具体的实施标准和实施细则,都被祂交给了死亡代理,而祂则只扮演观众的身份,观察拥有无限可能性的【异世界人】,观察他接下来会带来怎样的未知表现。
小路上,两人沉默着往前走了许久,直到,死亡胸口戴着的“?”形项链泛起一道淡淡的银光,死亡才侧头看向身边已经没了人类外貌的方觉,轻声开口道:“我其实不希望以这种形式与你见面的。”
方觉现在的形象极为骇人,他的身体丧失人形,变成了一团漆黑粘稠的不断变形的像史莱姆一般的黑色团块,团块周围弥漫着一层黑暗的雾气,而团块表面则开裂着无数密密麻麻的细小缝隙,缝隙处还时不时的向外飘出一些奇怪的东西,有时候是奇妙的音乐声,有时候是一些细长的触手,有时候是一些生物的肢体,有时候又是一些漆黑的液体……
方觉的声音也是从缝隙处飘出来的,那是一种亘古玄奥的声音,仿佛成千上万的祭司在吟诵庄严而黑暗的祷告。
“我也没想到,居然会以这种形式和你见面。
我之前就担心过,万一有人回到过去把过去的我杀掉,我会怎么样。
不过,这可真是没想到,居然会出现这样一种结果,我人的那一面死了,曾经的过去也被抹去了,但是,我的记忆却还留着,哈哈哈,也挺有趣的嘛。”
死亡看着一对从团块表面缝隙处探出来的红色眼睛,缓缓解释道:
“命运博士知道你将演变成一个波及整个DC多元宇宙的怪物,但是,迫于秩序之主定下的规则,他不能亲自动手,所以,他招来了蝙蝠侠,并对蝙蝠侠的武器偷偷施加了能够摧毁灵魂的魔法。
我当时其实是可以阻止他的,或者说,我应该阻止了他的。”
方觉晃了晃那对红色的眼睛,将之收回来之后,又从另外一处缝隙处,探出了一对黑色的眼球,他缓缓道:
“不,你做得对,我觉得你做的非常对,就应该做出这样的选择才对。
不然,我也不会知道,原来,我自身属于人类的那部分被蝙蝠侠毁掉之后,藏在人类表皮下的,居然是这样疯狂扭曲的怪物。
不然,我也不会知道,在卸下那一层枷锁之后,世界在我眼前是如此的清晰,我的感情和思绪会变得如此放松。
我得感谢蝙蝠侠,感谢他不惜跨越时空,不惜打破自己的底线,杀掉那个……啊哈哈哈,人类的我。”
听完方觉的话,死亡沉默了下来。
死亡与方觉的母亲相识,而且关系极好,在方觉母亲被某个未知的神明杀死之后,她就一直觉得他母亲的死,她也需要承担一部分的责任。
所以,在看到方觉有步入歧途的趋势,有背离他父母对他的期望的可能后,便果断现身,告诉了他父母的曾经,告诉了他的诞生是怎样的奇迹,告诉他,光明与正义才是他父母希望他成为的样子。
但是……
现在,这一切都晚了。
她放任蝙蝠侠杀死了方觉,杀死了那个还残留有部分爱与希望等待着被唤醒的人类灵魂。
方觉刚才所说的枷锁,其实就是那部分人类的灵魂,其实就是每个人心底都留有的美好与正直。
蝙蝠侠用蝙蝠标杀死了方觉人类的灵魂,这确实杀死了他,但也将他隐藏在灵魂深处的那部分源自于阿撒托斯的“东西”,彻底引爆。
与人类部分不同,与阿撒托斯有关的这部分不老不死不灭,除非有与阿撒托斯同级别的存在全力出手,否则,方觉这部分扭曲而疯狂的本质,就将永恒存在。
当初,无限宝石的爆炸,就差点炸碎他人类的灵魂,在那场持续十二次的冲击波中,他曾短暂地获得了看穿维度,看穿单体宇宙的能力。
方觉往前飘了一会儿,见死亡停在原地没跟上来,又飘回她身边,接着道,
“当初我获得能看到个人面板的能力后,其实一直都很疑惑,为什么,我个人面板上的数值这么低,还比不上一个普通人。
现在,这副【本来的样貌】解封后,我彻底明白了。
当初,我使用现在这副姿态蛮横通关谎言之神的神殿之后,我其实利用【言叶无限欺】实现了一个愿望——改变我的记忆,改变我的姿态,我本能的排斥这副非人的姿态,希望自己不像那些抽我血的人说的那样,我是一个怪物,所以,自己放弃了部分记忆,自己放弃以这副姿态现身。
可是,现在想来,他们说对了,也说错了。
我其实既是人类,又是怪物,只是,现在……
人类的我死了,而怪物的我,永生!”
PS:主角现在还没【诸天唯一】这个称号,称号是等完成终极任务以后才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