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见匈奴人马离开了,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匈奴人马果然多疑啊,大家快随我回城!”
众人马跟着李广飞奔上郡,恭业跟上李广,问道:“幸好匈奴人多疑,万一他们非要冲下山来追杀我们,那可怎么办?”
李广叹了口气说:“还记得王朔曾经对我说:大运不济,小运频频。或许这就是小运吧!”
恭业听后也是感慨不已,劝李广说:“今晚我们得赶回城中,免得城中生乱。”
李广于是率领着一百多人,马不停蹄,直到第二天清晨才赶到上郡。
快要进城时,看到窦高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出城门,在吊桥上伸了个懒腰,李广停住人马,静等窦高过来。
窦高看到李广,忍者腿痛,赶到李广面前,没好气地问:“将军怎么也是如此狼狈?”
李广皱着眉说:“是啊,匈奴人太厉害了,一万多人马,我们哪是对手呀!我这才知道那三十几位精兵跟着你,为什么会牺牲了!”李广说完看了一眼马背上的俘虏。
窦高怕李广对质,假装不满地说:“请将军即刻安排车马送我回长安,我在这里什么也学不到!”
要不是念在他是天子派来的人,李广恨不得现在就处死他,替那无辜死去的部下伸冤。
听他态度还是这么傲慢无知,李广实在忍无可忍,凶狠地说道:“要走便走,军中只有战马,没有马车,大人随意挑一匹吧!”
李广说完话,便不再搭理窦高,带着众人跨过吊桥,回到城中。
李广兄弟几人只想好好休息,毕竟摸黑赶了一晚上的路。李广回到府中,一时坐立难安,军臣单于此次派左谷蠡王铁坦率数万人马入侵上郡,无奈郡中士兵不足万人。
倘若匈奴率军来攻城,那倒还好,可以利用城中防御勉强占据优势,反而是匈奴骑兵无法发挥长处。
问题是,匈奴也深知这一点,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花代价去争夺汉人的城池。
李广思前想后,怎么也想不出十全之策,这时有一小将来访,李广正烦闷,没好声的叫道:“门没锁,进来!”
那人推开门两三步就走到李广身边,悄声道:“将军,是我!”
李广抬头看,是陈长庚,手里还抱着苍利。长庚摸了摸雕说:“这雕儿眼看着要死了,将军还要它吗?”
李广听了很不高兴地说:“我正愁着怎么打败那群匈奴贼寇,哪还有心思把玩这些呀?”
长庚仗着和李广关系亲密,接着问道:“将军自认为视力如何?”
李广不耐烦地说:“我视力本就优于常人,加上自幼练习射箭,视力当然不差!”
长庚摇摇头劝道:“将军即便目光如炬,与这雕儿的视力相比,恐怕相去甚远,况且这雕儿飞得高,望得远……”
李广似乎听出了长庚要表达的意思,没等他说完就问他:“你就告诉我,它有什么用处?”
“侦查敌情!”长庚见李广这么问,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我岂不知,自古以来,无论是汉人还是胡人,都习惯利用鹰犬超常的视力和嗅觉来打猎,只是眼前战事吃紧,我到哪去找兽医治它?”李广说着双手一摊,表示无奈。
“哈哈哈,将军一旦忙起前线的战事来,就把身后重要的事给忘了。”长庚跟李广说起话来几乎没了尊卑之分,幸好李广对部下一向很宽和。
李广瞪了长庚一眼说:“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喜欢卖关子,到现在还是这般故弄玄虚,什么事你倒是直说,我是个直肠子!”
“难道将军忘了,翁主还在等着您回睢阳呢,她可是精通医术啊!”长庚似乎知道的有点多。
李广一拍大腿,喊道:“哎呦,差点把这事忘了!”李广说完又苦着个脸叹道:“只可惜,匈奴在塞外虎视眈眈,我得守在上郡。”
长庚眯着眼说:“将军无需事必躬亲,派我去就行了,跑腿是我的强项。”
李广想了想也只好如此,毕竟长庚去过王府,对那也熟。于是李广点了点头,准备交待长庚如何说话,等他抬头看时,长庚早就跑出门外了。
陈长庚挑了一匹快马,带着苍利急速赶往睢阳梁王府。
到了梁王府门前,长庚一番通报,说是李广托他来拜见婉儿翁主,警卫长让一名警卫飞奔翁主宫殿请示婉儿。
不一会儿,那名警卫回来,警卫长放行,将长庚带到婉儿府中的客厅。
婉儿早已在客厅等候多时,见到长庚,连忙问:“这位军士可知上郡情况?李将军如今无恙?”
长庚喘着气说:“上郡无虞,将军无恙。”见婉儿平静了,他接着说:“将军此番派我来,一是报平安,二是求医,三是求计。”
婉儿着急地问:“求医?何人受伤?你刚不是说上郡和将军都没事吗?”
“翁主您误会了,末将是来替这雕儿求医的。”长庚一边回话,一边把苍利捧给婉儿看。
婉儿虽说精通医术,但给禽畜看病还是第一次。她让长庚翻开伤口,看了一眼说道:“幸好这箭头无毒,虽说路途颠簸让它失血过多,但我还是有把握把它医好,你把它放在桌子上吧!”
长庚把苍利放在桌子上,站在一旁有些局促不安。
婉儿于是给苍利消毒,剪去腐肉。她看到长庚似乎有话想说,就笑着说:“你不妨说说第三件事,但我不一定能帮上忙。”
长庚这才将近日发生的事娓娓道来,最后,长庚单膝跪地,拱手道:“翁主见谅,将军本想亲自回睢阳向您商讨退敌至计,无奈匈奴贼寇人多势众,出没无常,而上郡只有数千人马,将军不敢因此离城,正苦闷着呢!”
婉儿听了长庚这番话,暂停了手中的活,生气地问:“你方才还说上郡无虞,如今又说将军苦闷,我听着还觉得闷呢!”
长庚忙解释道:“翁主责怪的是,您最了解将军,他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就算那数万匈奴人马不来攻击上郡,将军也忍受不了他们在汉境内侵扰,总想着将他们赶出汉境。”
翁主摇摇头说:“我一个闺中少女,怎知道如何退敌?我只祈求你们将军顺风顺水,带将士们立下大功凯旋。”
“末将在此替将军谢过翁主,恭祝您吉祥安康!不知翁主有何事需要末将转告将军?”长庚听婉儿如此回答,颇为失望,只等着她包扎好苍利,让他即刻带回上郡。
婉儿正忙着医治苍利,只听到长庚前面一句,却没在意后面一句。长庚见她没答话,也不好再问,只在一旁候着。
过了许久,婉儿已将苍利包扎好,这才起身,她用手巾擦了额头的汗和手中的秽物。这才想起还有个人在一旁候着。
婉儿问道:“你为何还在此等候?”
长庚看着苍利说:“末将等着带它回去。”
婉儿笑着说:“你这么快就带它一路颠簸,只怕还没到上郡伤口就崩裂了,到时候我岂不白忙了?”
长庚拱手道:“请翁主示下!”
婉儿摆摆手说:“你且回去吧,这小雕要是个有用的,它自然能找到你们。”
长庚只好垂头丧气地离开王府,骑着马儿赶回上郡。
婉儿安排府中的人在后园假山上给苍利搭了个窝,让人日夜照料,只等它振翅高飞。
当天晚上,婉儿去梁王府请安,梁王早已知晓白天进府的人是谁,只等婉儿开口。
婉儿请安后,仍不急着走,梁王假装无事。婉儿终于开口说:“父王,李广在上郡战事吃紧,女儿有些担心。”
梁王捋了捋胡须说:“为将者,自有天命,婉儿不用为此操心。”
“父王不知,那匈奴有数万人马,上郡不足万人,如何能敌?”婉儿捂着胸口说。
“孙子曾说,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守之,不若则能避之。婉儿可知其奥义?”梁王似乎在点拨婉儿。
“女儿只通那医术,却不曾研读兵书,还望父王不吝教诲。”婉儿虽能理解这句话的表面意思,却不知如何帮助李广。
“匈奴有数万人马,李广才数千人马,所谓敌众我寡,李广应当守住有利之地。”梁王试探性地说给婉儿听。
婉儿并不赞同父王的建议,说道:“匈奴屡屡攻破大汉城池,杀一郡都尉甚至郡守,纵使李广骁勇过人,又岂能坐以待毙?”
梁王就知道婉儿虽不懂兵法,但她知道李广已身处险境,于是接着说:“既然李广来镇守都无法保证上郡安全,何不远远地避开匈奴呢?”
婉儿听了父王的话十分生气,说道:“父王,我一向崇拜英雄豪杰,您今日却教我让李广做那畏畏缩缩的人!”
梁王无奈,只好说:“婉儿既然相信李广可以抵挡匈奴大军,那何不让他各个击破呢?”
“草原广袤,匈奴成群结队,如何各个击破?”婉儿心中埋怨父王不早说,此时只想听,李广到底应该怎么做。
“孙子将作战的地方分为九种,你刚才说草原广袤,匈奴可以轻易地来塞外,李广也可以轻易地出塞。这种地方被称为交合之地,在交地本应谨慎防守。”梁王总想趁此多教婉儿点兵法,毕竟以后成了将军夫人,免不了要接触。
“父王,您明知北方有十多个郡处于交战前线,汉军如今只能防守,兵力都分散了,李广就凭一郡之兵,无法坚守啊!”婉儿有点急不可耐了。
梁王笑着说:“婉儿莫急,你且回去想想,哪儿是匈奴的必争之地。我有些困了,先去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