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验尸间
几人衣着华丽的人,围着一具半腐的尸体,探头讨论,他们看着无比认真。
一旁的仵作手足无措,几度想要插嘴,但是始终插不上话。
“衣服看起来很新。”楚荣文揪着尸体上衣服的衣摆,仔细看了看,道。
谢褚雅扫眼尸体,“基本确定是七天前死亡的。”
张小果看眼神情不明的几人,小声问:“娘娘,已经完全排除秘法了?”
谢褚雅再度眯起眼睛,面向他,语气微妙上扬,“你说我为什么排除?”
张小果语塞。
谢褚雅轻嗤,“这是你的案子,什么都要我来,你做什么?”
张小果舔舔嘴唇,尴尬地看向尸体。
在这具半腐的尸体上,他什么也没看出来。
若是要他说些男子的服饰,他还能说,但是女子的……
这题他不会。
他看向楚荣文,试图求助。
楚荣文摩挲着下巴,对他的眼神,熟视无睹。
张小果转而看向林青岚。
林青岚倒是注意到他的求助,他安抚地笑了笑,“……”
“不许说iuo。”谢褚雅无情地打断他,“他总不能一辈子依靠你们。”
她冲张小果扬扬下巴,“你有眼睛,怎么看不出来?你没认真,总是等着别人告诉你,现在你给我认真看。”
张小果被她戳破了最深处的隐秘,脸上一红,谁也不再求助,而是认真地观察着尸体。
他的视线在尸体上徘徊了许多次,但都是无功而返。
他忍不住有些泄气,但想着所有人都看见了,他咬咬牙,继续观察下去。
他没有智商问题,凭什么别人看得出,他看不出来。
他发了狠,一寸一寸地搜查,最后停在尸体的赤裸的脚步。
他跑到尸体的下段,蹲下来凝视着脚步。
楚荣文见到这幕,笑着与林青岚对视一眼。
谢褚雅勾起似有似无地笑意走到李彻身边。
李彻冷冷地看眼她,抿紧唇部。
谢褚雅有些尴尬,李彻这是生气,昨天她谁都通知了,唯独落下了他。要不是兰草提醒,她怕是永远也想不起李彻。
但这也不能怪她,明明一齐行动,可李彻的存在感是越来越弱,长时间不说话,也不参加讨论,完全就是一个透明人。
李彻冷哼一声。谢褚雅更加心虚,张口想要解释……
“我知道了!”张小果一声高呼,打断了谢褚雅的话。
谢褚雅顺势面向张小果。
张小果轻轻掀起盖在尸体脚步上面的裙摆。
磨损到有些破烂的裙摆出现在众人面前。
“磨损的裙角说明女尸是穿着衣服行动,随后死亡。”
“尸体一定死于七日前。”
楚荣文拍拍鼓掌,“你可算是看出来了。”
林青岚面上略微羞涩,他冲众人微微福身“大家对不起。这是我的错,当日验尸我该看出来的,耽误了这么长时间,真是对不起。”
“嘿!”楚荣文走到他身后,使劲拍拍他的手背,“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这是不能全怪你。”
“当日我们都在,谁也没注意到,怎么能说是你的错。”
他不在乎地笑了笑,“要是有错也是所有人的错。”
他看向谢褚雅,陪笑,“表妹,不包括你的。”
谢褚雅挥手,“是我的错,我没注意衣服的问题,是我疏忽了。”
“但。”她指着衣服,扭头面向兰草,“你来说。”
兰草冲众人福身,走到尸体前,指着衣服介绍起来,“这件衣服的款式,是半个月前才在城中兴起的。”
她带上手套,摸了摸衣服的布料,“布料更是时下最流行的布料,是从南方运来的上好织锦,城中只供应给世家娘子。”
她又指着上衣角的绣花,“这个绣花。”她摸索一下,顺着绣花的纹路向下盘,“这是绝好的刺绣,怕是价值不菲。”
“这套衣服知道价值五十两,还不算上加急费。”
“加急费?”张小果问,“衣服加急制作还要费用?”
兰草没有嘲笑张小果的天真,她也是沦落风尘,才知道衣服还有加急费。
她微微点头,“公子的衣服是由府中绣娘制作,自然无需担心。可外面在秀坊里面制作的衣服,若是寻常时间,大概半月到一月有余。”
“若是服了加急费,便可以缩短到四五日。”
“算上这位死亡时间和款式流行的时间,这位小姐一定是服了加急费,才能在死前穿上衣服。”
她微微福身,“奴斗胆猜测,不知几位愿意可否一听?”
楚荣文自然是欢迎至极,“兰草,直说。”
兰草微微一笑,走到尸体下部,掀起尸体的裙角,认真地摸了摸,随后细心地盖在尸体脚上,此时,她停下了。
她愣住了片刻,随后上前,握住尸体还没腐烂完全的脚步,认真看起来。
众人没有人出声打断她。
楚荣文此时走到谢褚雅面前,小声道:“这侍女收得可真是值,要不是她说,这些东西咱们几人谁也不知道。”
谢褚雅闻言骄傲地笑了,“她自然是好的。能够打败命运的人,怎么会不好?”
楚荣文噗嗤笑了,“只是这兰草名字是不是土气些?”
谢褚雅冷笑,“你对我起的名字有意见?”
楚荣文心中一惊,尴尬地笑了笑,“兰草多好听的名字,表妹有才华。”
这话说完后,李彻忍不住看眼他。
楚荣文浑身一阵,急急离开。
兰草放下手中的脚掌,一抹忧虑爬上她的眉宇之间。
几人心中咯噔一下。
兰草沉默片刻,干涩地开口,“奴原本是要确认这裙摆的磨损。正常情况下,这般的新衣服,妇人们都会小心地安排,绝不会出现任何磨损。”
“这位姑娘死之前一定在凹凸不平的路上奔跑过的,甚至被拖拽过,因为身后脚跟处的磨损特别严重,绝非正常情况可以形成。”
张小果长叹口气,“我刚才怎么没注意,看来我还得努力。”
兰草微微一笑,随后便郁郁,“奴看了这位姑娘的脚,这脚奴很是熟悉。”
“熟悉?”楚荣文忍不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