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会客厅从未如此安静，只听到翻纸的刷刷声，微不可闻的呼吸声。历经案件的少卿们在一垛一垛档案中，看到的是血淋淋的案件，使他们情不自禁屏住呼吸。

楚荣文沉着脸，放下手中的档案，难以言语的表情久违的出现在他面部。“哎。”他长叹一口气，在嘴边备好的话语久久不能说出。

张小果没那么顾忌，他手臂狠狠下甩，带着一道劲风吹动他身旁的档案浮动，“那群混蛋，根本是那人命不当命。他们怎能如此？”他无法直视满屋的档案，只觉得坐在一片泥泞的血液中。他怼怼楚荣文，“杂役那边有消息了吗？”

楚荣文被叫来之前与在万佛寺周边转悠的杂役们交谈片刻。张小果想，楚荣文应该有一些消息，免得他时时为此担心。他实在太想找到这位凶手了，哪怕是同谋者也好，总比一无所获强。若是继续任由白骨案凶手杀人，长安城定是一片血腥！

楚荣文也想回以完美答案，他垂下眉头，长长叹口气，将五脏六腑的郁气一口气全部呼出，在重新变成那个无所谓的楚少卿，“我什么有没有发现，若我表妹的能耐必然不至于如此，可惜我没有！”他反而问道：“你呢？你不也去见杂役了，他们有发现什么嘛？”

张小果无奈地挠挠脸颊，脸颊上飞上诱人的红霞。“我的本事你也清楚，我能发现什么？就是万寿节那些事情，一点新奇的没有，半点消息也没有。”他转而问道：“林青岚，你验尸有发现什么嘛？”

林青岚沉默片刻，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不是很确定道：“我可能发现死因了。”

“哎？！”两声惊叫一同响起。就连谢褚雅，李彻与高晟也把视线投向他。

高晟连连追问：“你发现了什么？死因不是失血过多。”自从发现白骨案与昭平公主死亡有关系，他便浏览了昭平公主的验尸报告上面清晰的写着：昭平公主死于失血过多。

林青岚踌躇片刻，昭平公主的死因与他定的，现在要推翻自己的结论，他不免赫然。“我目前只是猜测，因为两具尸体全部都是残缺只是暂且猜测。”

说起擅长的方面，他渐渐镇定下来，眼神也愈发坚定。“之前我断定昭平公主的死因是因为昭平公主身上并未明显致死伤口，又因现场大量流血的份上，姑且推测是死于失血过多。”

“可我仔细检查过昭平公主的尸体，她身上确实没有明显外伤，可尸体的骨头却酥软的不像话，我原以为那是昭平公主中毒所知，可当我看了白骨案的一些尸体后，我发现了这些尸体的共同点。”

“那是什么？”楚荣文急急追问。林青岚却看向谢褚雅，“王妃是早就发现了吗？你之前特意提过此事，可惜那时候我愚钝没有发现其中玄机，等看到其余尸体时，方才发现，这竟然是最明显的标识”

谢褚雅摇头否认，“我虽然厉害，可也需要足够的信息，没有什么结论是凭空得来的。我发现那出问题，只是觉得奇怪，这是一种直觉。”她对自身的直觉十分自傲，“当然，事实证明我的直觉不错。”

楚荣文蹙紧眉头，蹭着屁股，移到林青岚身边。张小果也不甘示弱，哒哒跑到林青岚身前。两人左右夹击，“到底是什么？”

张小果扯着林青岚的衣袖撒娇。“到底是什么这般神秘，你不要遮遮掩掩，快快告诉我吧。”

楚荣文也跟着敲边鼓，“青岚，你最厉害了，这些东西我们通通是不懂得，唯独你知道，你发发善心，告诉我们也让我们长长见识。”

林青岚看向谢褚雅，他不愿抢了谢褚雅的风头。谢褚雅毫不在意，“你自己本事，何必看我，大胆说，让大家都瞧瞧你的厉害。”

林青岚送了一口气，他拿起一份额外放置在外面的档案吗，“这份档案是刑部早些时候写的，验尸结果远比后面的清楚。”他打开档案，念出一行字，“经仵作检验发现尸体骨头以为酥软，一捏既有一个指印，遂考虑中毒。”

楚荣文听着林青岚念，突然他脑袋中灵光一现，“这、这在开始验尸的时候，表妹说过同样的话。”

“哪里？”张小果追问。“何时说过，验尸我一直在，娘娘从未说过啊！”

楚荣文挥挥手，“不是在大理寺，是在万佛寺，当时表妹捏了一下尸体的骨头，就低声问，骨头为何如此软，可我们谁也没放在心上，如今想来，表妹竟是再也预计。”

张小果满脸崇拜，他合十手掌，像是对谢褚雅祈祷：“娘娘，你太厉害了，简直是算无遗漏啊！”他搓搓手掌，眸中星光熠熠，“不知道，您能不能保佑我？我求我像您一样出息，只求有三分您的才智，我也心满意粗了。”

谢褚雅笑了，她放下手中档案，得以洋洋地抬抬下巴，神情娇纵，“看到没？夫君，我可是很厉害的，你娶到我，真得是有福气。”

“是，是，是，”李彻软下眸色，“夫人必然厉害，本王娶到你真是三生有幸。”

谢褚雅下巴高高扬起。李彻非但不觉得蛮狠，反倒是觉得无比可爱，无比想撸。

楚荣文等人不知为何，突入就饱了，甚至还有点撑。

高晟作为唯一的正经人，扶着额头，仔细思索，“若是这些都是痕迹，都我们不必继续看档案了，只需去捏捏尸体的骨头，不就能分辨哪具尸体才是我们的杀害者吗？”

林青岚不愿意打破高晟的幻想，作为大理寺唯二正式干活的人，他一向无比怜爱比自己更加忙碌的高晟，可现在他不得不打破。“高晟，你怕是不知道，刑部把尸体都掩埋了，甚至还有一些尸体不知所踪，仅仅在捡到时入册。”

他递给高晟一本在地下翻上的档案。“你看看，里面写的很清楚。因为尸体过多，刑部甚至打报告想焚烧一部分。”

“鉴于一部分尸体不知所在，我们不得不怀疑，尸体很可能被秘密焚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