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晟头疼，头很疼，恨不得直接去世的疼痛法。他从来不是娇气人，可现在他不得不痛。满满一屋子的档案，每一份上面都是一条死无全尸的人命，便是铁做的心肠也要痛。惨无人道的死法，他双眼竟满是眼泪。

“高晟，你若是不舒服，大可以先离开，没有关系。”谢褚雅轻声安慰，她不介意高晟先行离开，毕竟这是真不是人做的。换个敏感一点的人都能直接搞疯。仅仅是不舒服已经很厉害。

高晟擦擦眼泪，重现振作精神，他打开手边的档案，继续看下去。

庆历三年，七月十五日，与万佛寺山脚，发现一具尸体。尸体半腐，面部不清，疑似白骨案受害者。

死亡原因：不明。

死亡地点：不明。

尸体身份：不明。

他啪地合上档案，眸中满是怒气，深呼吸几下后，他才能重新打开档案，口中却仍旧喋喋不休，“不明，不明，不明！什么都是不明！刑部连验尸也不做？简直可笑！可笑至极！”

谢褚雅不慌不满，“验尸？刑部宁可等死也不愿意查案，那群人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她算是看清楚刑部的真面部，不过倒也不算稀奇。

高晟神情越发冷酷，冰冷地不近人情，“都是尸位素餐之人，都他们在这朝中如何能安心为民。”

谢褚雅还是那句话，“收拾刑部总有时间，不能因噎废食，与我们最重要的是，及时辨认尸体，绝不能错过一人。”她翻开手中的档案，瞧着里面与前一份如出一辙的内容，长叹口气，“什么都是不明，刑部真是够敷衍的。”

李彻敲敲把手，任云悄无声息地出现。他跪在李彻面前，等待着李彻吩咐。

李彻冷声道：“把楚荣文、张小果、林青岚给我找过来，有什么事情等查完受害者再说。”

任云翩然离去，不留一丝痕迹。

谢褚雅望着空无一人，看不出先前有半点人影的空间，轻笑一声，“如今，任云是真的听从你的吩咐了，这可是好事一件。你打算何时为任云向宿小姐提亲。”

李彻眸色一冷。“本王已经与宿国府沟通，他们倒是愿意，但任云毕竟身份低微，在多的事情，我也不好走，只能慢慢来。”

谢褚雅停下翻开档案的手指，“你若是不方便，我倒是可以请母亲却为任云提亲。”

李彻眼睛一亮，宿国府愿意与祁王府联姻，却想嫁宿小姐进入王府，做侧妃亦或是妾室。可李彻不愿意，也不能容忍。

谢褚雅只需一看便清楚李彻的为难，她轻笑一声，“宿国府不过是梗着脖子自说自话，他们做不得什么决定。宿小姐与任云彼此相爱，我们何必做恶人，索性成全他们。”

李彻心下微动，他向来是愿意成全下属，任云虽性情沉闷，可做事认真，武功高强，有他在身侧，在此等不方便的境地，倒是令他方便不少。

谢褚雅不催促李彻，任凭李彻思考。李彻终于下定决心，“此事须得尽快，宿国府怕是不能在容宿小姐了。”他迟疑片刻，硬着头皮道：“若是可以，还请岳母出手，成全这对有情人。”

谢褚雅微微点头，丝毫不把此事放在心上，“放心，宿国府还是要卖母亲一个面子，你且等着。只要两人交换了婚书，此事便错不了。”她还想继续说几句，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笃笃笃。”任云打开门，身后跟着不明所以的三人。

屋内的两人坐在地上，身边全部都是档案。唯独李彻身边不一眼，但也满是档案。

林青岚惊了，他环顾四周，室内档案遍布，丝毫无人下脚之地。他下意识后退半步，脑中一个念头没理由的升起，他暗自祈祷，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张小果发现满屋档案后，没心没肺问：“这都是什么档案？”

高晟有复杂的眼神扫过三人，他放轻声音，好似拍吓到三人，“这是刑部关于白骨案的档案。”

林青岚脸色一下子衰败下来。楚荣文略有察觉，脸色渐渐铁青。唯独张小果仍旧不明所以，“哎呀，刑部这般上进，如此多的档案，他们居然还找不到凶手，看来凶手不是一般能藏啊！”

啊，这……

林青岚与楚荣文对视一眼，对张小果的天然简直无语。高晟比两人更加震惊，“张少卿，你到底是怎么成为大理寺少卿的？”

张小果羞涩一笑，眼神胡乱瞟动，“哎呀，你知道我是国舅爷，所以有些事情没必要说的太清楚，你说嘞？”

高晟沉默了，第一次有人把走后门说的如此清奇，是他老了搞不清楚世间风气，还是张小果脑袋不好。

谢褚雅瞥眼站在门口，死活不进屋的三人，低声催促，“滚进来！”

“哎！”三人齐齐回答，乖乖滚进室内。

谢褚雅指着档案，“这些都是自白骨案发生开始，在长安城内发现的尸体档案，这些尸体有的死于白骨案，有的没有，刑部没有仔细分辨，现在你们的任务就是分辨尸体，不落下一个被害者。”

张小果张大嘴唇，环顾四周后，他陷入深深的震惊，“这、这、满屋子都是死者档案？”

谢褚雅轻轻瞟眼他，好似在说：这还用说。

张小果腿软了，扶着楚荣文才勉强站定，“荣文，你听见了吗？这通通都是尸体！尸体！”他眼神有些发懵，开始搞不清楚身在何夕。若不是他脑袋糊涂，怎么会听说这般离谱的话，一屋子都是受害者。

“别怕。”楚荣文磕磕巴巴地安慰他，“或许大多数不是。”尽管他深知这不可能，他还是如此安慰自己。

张小果却不能忍受这种糊弄。他掐住楚荣文的腰间软肉，使劲向下拧，“你给我清醒一些，少说胡话。”

楚荣文委屈，他憋着嘴唇，忍住乐意，“我还不是为了安慰你！”

“用不着！”张小果下定决心，他忒快楚荣文，一步一顿地走向档案，拿起档案，坐在地上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