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侍郎左青为人中正不阿,其父左德玄更是三朝老臣,与孙云浪私交甚好,他也是朝中鲜有几个不与都仲景狼狈为奸之臣。此时见众臣颠倒黑白,置事实于不顾,颇有不悦。
执简步出班列,拜道:“禀大王,臣有话说。”
武天秀道:“左卿请言。”
左青道:“慕北陵昔日被贬士卒,无怨无悔,今漠北大军压境,不顾个人生死拒敌于外,此功绩卓著,可比叡,瑶之功,臣闻扶苏关将心齐整,皆言慕北陵功绩,倾心与之,大功者,何以不赏,反倒二次贬恕,我朝自元祖先王奉行有功赏有过罚,臣以为云浪大将军此举乃是为大王收拢人心,如人心不再,国之何存?”
太宰杨公博斥道:“左侍郎危言耸听,叡,瑶何等贤能,皆开国巨匠,他慕北陵有辱我王在先,便是目无主上,功绩虽有,过大于功,何以能赏?左侍郎莫不是为巴结云浪大将军而置朝国不顾。”
左青怒言相向:“尔等方是置朝国不顾,慕北陵在扶苏威望现已无人能及,贸然不计其功贬而罚之,势必激起民愤,常言曰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尔等莫不是想大王失去民心?”
杨公博无言以对。
付程冷笑道:“左侍郎言过其实,百姓乃大王之臣民,大王天恩施以,百姓感恩戴德,岂有失民心一说。”
左青欲再辩,被武天秀拍案阻止,说道:“好了,众卿谈事,何必争锋相对,此事暂且不议,说说邬重邬里二人,大家以为该如何处置?”目视都仲景,问其曰:“老师,二人乃老师当日提携,出了此事,老师以为如何?”
都仲景老神自在执简出列,拱手道:“回禀大王,老臣以为云浪大将军其言不实。”
武天秀道:“哦?此话怎讲?”
都仲景道:“碧水关一战,邬重邬里鞠躬尽瘁,身先士卒,称得上为将者之表率,只因漠北势强,二者抵挡不住,方才殒命碧水关下,以保大王天恩。”
武天秀疑道:“老师之意,二人是战死沙场?”
都仲景复拜言道:“确实如此,据探子来报,邬重邬里被敌将挑于马下,已殉生献国,尸体更是被漠北敌将百般*,云浪大将军不得其实,谓之逃将,实在是令忠者闻之心寒。”
武天秀问道:“老师此言,可有作证?”
都仲景点头道:“那来报探子此刻就在殿外等候,大王招之进来一问便知。”
武天秀遂招人进来,探子所言与都仲景之言不差分毫,武天秀当即相信都仲景之言,恼怒孙云浪不明就已胡乱猜测。之后命户部替邬重邬里铸衣冠冢,以大将军殉礼相待,册封邬里忠义大将军,邬里忠勇大将军,其后人加封为爵,世袭罔替。
兵部尚书夏亭执密令觐见,告知:“夏凉大捷,我军连下夏凉徐邺,岐西,镐骊三城。夏凉遣使臣来和,并奉上黄金万两,牛马万匹聊表心意。”
又执尉迟镜轻亲笔信笺,道曰:“太尉尉迟大人亲笔所书,徽城统领武蛮,襄砚统领林钩,功勋卓著,将之大才,朝之栋梁,求大王酌情而赏。”
武天秀大喜,封二人中将军,享虎威称号。
夏凉来使觐见,拜曰:“西夜大王天恩浩荡,吾主聊感恩威,今兵戎相见实属不枉,愿献上牛羊金箔,与西夜永世修好。”使臣名徐渊,徐邺人氏,善口舌,位及大夫。
武天秀道:“徐卿长途跋涉,定舟车劳顿,何不在驿馆歇息两日再来觐见。”
徐渊道:“下臣受我王嘱托,深感大王天恩,不敢怠慢,故第一时间来求见大王。”拜而又道:“我王有女名贤姝,年芳二十,花容月貌,有倾国倾城之样,又贤良淑德,愿求嫁大王。”
武天秀道:“哦?此女现在何处?”
徐渊道:“就在宫外。”
武天秀差人引见,见贤姝唇红齿白,生的娇媚人怜,心喜的紧,说道:“夏凉王有心,贤姝端庄,孤愿为乘龙快婿。”遂收贤姝于后宫,赐夏美人称号。于此夜夜升欢,又铸引月台于宫中,慰藉夏美人思乡之苦,七日不上朝。
且说朝堂之事传于扶苏,孙云浪闻武天秀对慕北陵功绩不劳不赏,反而册封邬里邬重大将军谥号,气急攻心,谓之昏庸无道,一病不起。
一日,慕北陵亲往孙府求见,见孙云浪卧于床榻,面色惨白,拜而说道:“大将军有恙在身,属下愿为大将军排病解忧。”
孙云浪道:“老夫乃心中淤积,有愧于先王,有愧于西夜,纵使灵丹妙药也难解顽疾。”
慕北陵知其乃怒气攻心,落下病根,却不是生力所能排解,有道是解铃换需系铃人,此病非是大王而不能解。又道:“北陵无意谥号官位,只求扶苏太平,现漠北大军已退,关军士气缓升,扶苏关可再称雄关之名。”
孙云浪聊以慰藉。
孙玉英端药过来,慕北陵浅尝药水,知此药乃顺气化瘀之物,亲自侍奉孙云浪服下。
孙云浪道:“老夫戎马一身,立朝堂三十三载,侍奉三王,也曾享誉摄政老臣之位,奈何我王宠幸佞臣,置朝国与不顾,汝等忠臣,又建不世之功,却悻悻不得志,实乃我朝大损。”
慕北陵道:“区区功名利禄,属下尚不介意,大将军何以由此聊叹。”
孙玉英也道:“爹爹辉煌一世,切莫因小人堕了名头。”
孙云浪不觉为然。
倒是大王虽未聊表慕北陵功绩,扶苏自孙云浪祝烽火等老将,至下层兵士皆对其高歌颂德,视其为扶苏关主将,以上将军之位敬之。
自漠北退去,慕北陵在火营励精图治,重建巾帼纵队,建战地医疗卒,以尹磊为卒官,秦贞为副卒官,原一小队五小队女兵为基础,后再吸纳人才,战地医疗卒终得三百二十四人。又建虎豹骑纵队,赵胜任队长,佣兵一千。建铁甲纵队,雷天瀑为队长,佣兵八百。建御风纵队,任君为队长,佣兵五百。
是以火营全面改造完成,成为一支攻守兼备的先锋箭头部队。
于日,孙玉英自扶苏城来,慕北陵正在马厩百无聊赖,这些日他都住在这里,虽然营中老将曾几次请他入主中军帐,然而没大王赐令,无官无职之身贸然入主中军帐恐落人口实。
孙玉英带来新鲜猴魁茶,说道:“先生说你喜欢这口,就让我多带点过来。”
慕北陵展开纸包,见茶叶嫩绿,喜道:“扶苏也有猴魁?”
孙玉英笑道:“先生说此茶只产于南疆,是拖故人特意带来的。”
慕北陵道:“先生有心。”又问:“籽儿近来可好?”
孙玉英点头道:“籽儿这丫头越来越灵气,现在已经能把《道法十八篇》倒背如流,就是越大越调皮,常气的先生吹胡子瞪眼的。”
慕北陵笑道:“籽儿年幼,童心颇重,再过几年就好了。”取来茶壶,掺上飞鹤山泉,待泉水沸腾文火煮茶。不大一会茶香四溢,他亲手斟满两杯清茶,推至孙玉英身前,说道:“这猴魁是先生最喜欢的茶叶,有凝神静气功效,你多喝点。”
孙玉英浅笑颔首,端杯轻抿,又问道:“有探子来报漠北数百工匠前些日子进入关中地界,带开采工具,似乎想在关外采矿。”
慕北陵放下茶杯,道:“此事我已与几位大将军通过气,无需多虑。”
孙玉英“哦”了一声,执杯于唇,双颊忽然露出抹嫣红。
慕北陵见她有些奇怪,伸手附于额首,不觉有恙,问道:“怎么突然脸红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孙玉英“啊”的一声尖叫,脸色更红,贝齿轻咬下唇,抱着茶杯的玉手下意识紧了紧。
便在此时祝烽火推门而入,见二人浅聊正欢,又见孙玉英脸颊红的快滴出血来,笑道:“老夫来的不是时候啊。”
孙玉英啐道:“哪有。”赶忙拉他坐下。
漠北大军退去之后,慕北陵本有心建议祝烽火再入火营,被她以年龄太大作为推辞拒绝,这些日子来祝烽火时常往返于扶苏城和扶苏关,一来监督火营的重建事宜,二来也做个称职的太尉。
慕北陵重新取来干净茶杯,替其斟满杯茶。
祝烽火边饮边道:“昨日老夫去看了云浪大将军,他的病情好多了,你们两个看什么时候合适,就把事情办了吧。”
慕北陵一怔,问道:“大将军所谓何事?”
孙玉英却是羞得无地自容,娇斥一声,起身跑出去。
祝烽火笑道:“说你小子是榆木脑袋你还不承认,当然是你和玉英的事情啊,你们两个郎有情妾有意,不如早日把她娶过门,也好遂了老夫心愿。”他膝下无子,将慕北陵视如自出,自然关心他的终身大事。
慕北陵赧色道:“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吧,而且云浪大将军那里……”
他话还未完便被祝烽火抬手制止,说道:“云浪大将军那里不是问题,老夫自会向他提亲,你小子也二十好几的人了,别成天惦记军中事宜,还需得多陪陪玉英才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