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已经喜极而泣,而且泣不成声。
大殿之上一片混乱,难道他真的是失散多年的三王子受辛?不仅龙承天的脑袋已经一片浆糊,大臣的脑袋更是一片浆糊。
“王后,你凭什么认定我就是你失散多年的受辛孩儿?就凭这胎记,这胎记是我从小就有的。”龙承天实在憋不住了。
“不仅是这玄鸟胎记,还有对你恩重如山的养母。”王后稍作平息地说道,看了一眼左夏,左夏心领神会,宣道:“宣龙氏上殿!”
只见一个老妪缩头缩脑地走进大殿,一把将头叩在地上,嘣嘣直响。王后说道:“龙氏,你抬起头来,看看此人是否就是你三十年前在坠龙涧捡到的孩儿。”
那老妪慑于大殿的威严,慢慢地抬起头来,低着眉往两旁大臣偷偷瞧了一遍,又尽量抬起眼皮往龙台之上看去,只见一英俊魁梧男子,上半身赤膊而立,眉宇间也打满了问号,
往她这边瞧来。
“呀!”那老妪一声尖叫,直冲大殿之顶,差点顶翻了金顶,在大殿横梁之上打了千百个转,又直冲进大殿之上的众人的耳朵里,问道:“原来你这臭小子没死呀!”
“喂喂喂,你看清楚了!你看清楚了!你认识我?”龙承天快步走下龙台,奔到那老妪边上,蹲了下来,指着自己的脸问道。
“你个臭小子,你就是烧成灰,我也知道你屁股上长几根毛。”那老大妪见龙承天来到面前,仿佛忘记了这是在大商的大殿之上,“呼”地站了起来,嚷道:“是不是现在当官了,就连你老娘都不认了?我的个天哪,想当年你像条小狗一般被风刮到我面前,我好心把你抱回家,才不让你被狼叨了去,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现在当了官了,连你老娘都不认呀,我的个天哪!我的个天哪!”那老妪竟然如在街市上一般哭叫起来。龙承天可以面对千军万马,但却对这么个老妪手足无措。
帝乙看着眼前这如闹剧般的一幕,数日前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那晚诏命龙承天率人将东方国姜氏兄妹押解进宫,实则是担心暗中有人将姜氏兄妹杀人灭口,以帝乙的智慧,他怎么可能仅凭姜氏兄妹佩剑之龟形图文与刺客身上的龟形图文相合,但断定其二人为主谋呢?有将刺客身上的图纹随身佩戴,如此公之于众人之前的刺客主谋吗?
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想嫁祸姜氏兄妹的人,想让帝乙确认姜氏兄妹是主谋的人,而这定然不可能是姜氏兄妹自己。但是,他仍然不能确定主谋藏在哪个角落。
但有一点他是确认的。
这场未得手的谋杀,定然是冲着他屁股下坐着的大位来的。
因此,他必须布一个假局。
那晚,他让龙承天将姜氏兄妹押进宫中,以两名身形与其兄妹相似的死囚做了他们了替死鬼,而让龙承天将姜氏兄妹夹杂在军中带出城去,造成都城大军东出太行复仇,城内护卫空虚的假像。
只有这样藏在角落里的黑手,才会得意忘形,才会自以为得呈,才会有胆跳出。
龙承天看着这个疯颠一般的老妪,真是哭笑不得,他能对付千军万马,却对付不了面前这个老妪。那晚他奉帝乙之命护送姜氏兄妹出城,便交由恶来革一路护送东去,与黄飞虎大军会合。自己独自潜回都城,果然不出所料,武甲真的是微子派在自己身边的奸细,其实那次在女娲神山之上,暗中跟随而来的武甲,便让龙承天有所怀疑。
然而他却没有料到,武甲竟然还受黑衣人有指令。
那晚武甲所以为的一只猫,其实便是龙承天。当他准备却跟踪那黑衣人时,却不料那黑衣人瞬间便消失了,仿佛就从地上瞬间蒸发了一般。
但是,武甲的行踪却因此被暗中的他了如指掌,他想不到武甲的功力远远在其面前所表露出来的那样,可以说是深藏不露,那晚武甲攀墙进宫刺杀帝乙,龙承天早一步赶到寝宫,换上了假帝乙。因为武甲从未见过真正的帝乙。
一条命算什么?何况是替帝乙去死,那个假帝乙的奴隶更应该感到无尚的荣光。
而这正是帝乙需要的假象,因为他已经得到了更大的消息,他决定在这暗波汹涌的大商朝之中,快刀斩乱麻,打下一根定海的神针。
就在龙承天进宫之前救驾之前,帝乙在寝宫之中心潮澎湃,不能自抑。左夏已经打探清楚:龙承天即是当年被神风卷走的三王子受辛!
当年,襁褓中的受辛在坠龙涧被神风卷走,大难不死被一村妇捡走,抚养长大,终日在山中打猎为生,练就了一身的武艺,不想在一次追逐野兽中,失足再次落入坠龙涧,那老妪终日寻找,却听说受辛伤了镇上一恶少,与一姑娘亡命天涯,不知所终。
后来,都城便出现了一个武艺高强,广交朋友的龙承天,决杀沐枫,结好晴夫人,西出鬼方,击杀天狼魔,不得不让帝乙投注去目光。
而这时,喜不自胜的晴夫人,竟然悄悄地告诉她的母后,她怀了那个大英雄的骨血,而那个大英雄,身上一有块暗红的玄鸟胎记。
这让刚为晴夫人高兴的王后,心中猛地一震,继而喜悦被更大的喜悦所包围。
而此时,帝乙已经从微子处得到了晴夫人怀有身孕的消息,如果晴夫人能有个好的归宿,也是他心之所愿,然而王后的消息,更让他大出意外。
难道是兄妹?这置人伦于何地?
唯有先行隔绝,这也是某些人所乐观其成的。
女娲神游都城,女娲神庙消失,这一切微子干的不亦乐乎,而后面的推手,便是帝乙,唯有他才有如此推手,才有如此的掌控力。
而那山上与晴夫人见面的大巫,实则是左夏!
左夏即是宫中掌事寺人,又是一元神教大巫。帝乙为了让龙承天以战树威,命北奴王派出九洲神牛,而左夏也是受帝乙之命让龙承天为救晴夫人力请出战。
帝乙要让龙承天尽快树立天神般的威望,因为他已经等不及了,因为他的身体已经每况愈下。
虽然他不能肯定龙承天是否有把握胜出,但他可保龙承天性命无忧,因为他有第九头牛——蛮牛,他是众牛之首,万一有闪失,蛮牛将及时出手制止。也只有这样,他才可以重赏龙承天,才可以封住众人之口委龙承天以重任。
在这等级森严,讲究出身的大商,帝乙有时也感到心有不逮。
然而让他未曾想到的是,龙承天竟然有如此功力,真正将九洲神牛降伏,当然也包括蛮牛。这让帝乙如释重负,他仿佛看到了大商的希望。
不想中潏老帅在赴鬼方途中遇害,让帝乙感受到了突如其来的威胁,他已经感觉到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取而代之,宫中行刺更让他焦急不堪,他想交棒却又怕所托非人。
所幸的事,一切都随着左夏的复命,心结打开。派出去的十个女婢已经把龙承天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亲了不下百遍,而从坠龙涧带回来的消息,更让他更加确定。
而就在此时,龙承天进宫救驾,只差一刻,那只飞云箭可能就射入他的心脏。
难道,这就是父子的心灵感应?
那个老妪依旧在大殿之上胡闹,龙承天一脸无奈,难道他功劳太大,非得让他认下帝乙当老爹不成吗?
苦笑,只有苦笑。
左夏向殿前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走上前去,只听到“啪!”的一声响,一条深深的鞭痕印在了那老妪满是绉折的脸上。
血,已经随着脸上的沟壑慢慢淌下。
那老妪的嘴,张大着,却没有一丝声音,仿佛连呼吸都没有了,不是没有了,而是不敢了。
这时,她才知道,这是大商的最高权力之所,大商最威严的地方,不是她乡下的街市菜场。
龙承天就在边上,他不是不能阻子鞭子,而是他不想,他也烦死了这疯颠般的老妪。
左夏走下来,虽不是帝乙,却挟着帝乙的威严,在那老妪身边站住,那老妪此时已经伏于地上,不敢再吭一声。
“还不快向大王如此讲来,如有半字差池,你项上吃饭的家伙马上去喂了野狗。”左夏的声音不大,却是响彻大殿。
那老妪哪敢再有放肆,将如何在坠龙涧捡得龙承天,如果抚养长大,如何因失足再次坠涯,说完这些,那老妪抬起头,疑惑地看着龙承天,问道:“天,天,天儿,你难道真不记得娘了吗?难道你掉下山涯失去记忆了吗?”那脸上刚刚还淌着的血,这时伴和着泪水哗哗而下。
此情此景,绝无造作。
难道真的是自己失忆了吗?难道自己是眼前这老妪抚养长大吗?可是自己明明是因直升机失事坠落而穿越到这里来的?这怎么可能成了眼前这老妪的养子?
龙承天已经茫然了。王后已经再次抱住了他,仿佛怕再从自己的怀中被神风卷走。
“你们还有何话可说?”帝乙问道,他知道只有王位继承人定了,他才可能夜夜安寝。
连王后都亲自认下三王子,又有玄鸟胎记为证,更加老妪佐证,众臣已经无话可说,也无话敢说。
他们中有的没有想到今天早朝帝乙还活着,有的更没有想到勇如神将的龙承天竟然是帝乙失踪多年的三王子。
众人跪伏行礼。
唯有龙承天呆如木鸡,难道自己真的是受辛,难道自己将是被后人所唾骂万世的商纣王?
不,不能!他决不能成为商纣王,这一切都是在做梦,梦醒了,迎接他的依旧是那让他爱恨不已的李晓晨款笑相迎。
可是,这真的是梦吗,还是真的是现实?
谁人来告诉他。
其实生活本就是一场梦,当你以为是梦时,它其实是现实,当你以为是现实时,它其实是一场梦,只不过界于你爱与不爱之间。
早朝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众臣散去,王后也已被扶回**,左夏跟在帝乙后面回到后殿,待摒退左右后,那帝乙突然转身向左夏伏首叩拜。
左夏在龙椅上坐定,淡淡地说道:“平身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