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都城的正北方向,已经远远看到一座宫殿似的建筑,渐行渐近,耸立于众人面前,马队从宫门而入,青石铺就的官街,凝重而气派,大殿的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台基上点起的檀香,烟雾缭绕。底下,两旁分列大臣,歌舞升平,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深深宫邸,糜烂与纸醉金迷,将人性腐朽殆尽。
龙承天紧随微子上殿叩拜,殿上宝座上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你就是击破天狼魔的龙承天?”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刚刚乐声刹时没有了声息。
两旁大臣声音窃窃而语,“他就是龙承天?”“这个龙承天是什么来历?”“他有何能耐竟破了天狼魔?”“看来很年轻嘛。”“后生可畏呀!”
“回禀父王,此人便是龙承天。”还没等龙承天自己回答上来,微子已经替他回禀了。
“启儿,此次能大破天狼魔,在你有识人之明,荐举有功,本王心中甚感欣然。”商王说道。
“奶奶的,我破了天狼魔,好像没我啥事,倒成了微子启的功劳了,难怪这微子启这么急吼吼地带我进宫,原来是带我来给自个邀功来了!帝乙呀帝乙,原来你也是个昏老头了!”龙承天头虽叩在地上,他知道这个高坐大殿发话的,肯定是帝乙,心里却是很是不服气。
“龙承天,此次你勇立战功,破敌详情,黄飞虎早已军报呈给本王,真可谓是非同凡响,我大商有你此智勇猛将,乃天佑大商也。本王决定任你为亚,护卫本王万全。”帝乙说道。
“看来这个商王老儿还没昏头透顶,按商制这个“亚”可是负责宫廷安全的卫士武官,相当于大内侍卫,可晴夫人目前下落不明,我一天到晚跟在他身边,那可算怎么着滴?”
龙承天听帝乙的话,心里却打了十七八个弯。
“龙承天,此职随王护驾,多少贵族子弟做梦都想要的荣光,你还不快谢恩。”微子启在边上小声音提醒着。
“还用你提醒,我早就知道了。”龙承天心中嘀咕道,再叩了三个响头,大声说道:“谢我王隆恩!”龙承天知道,只有得到帝乙赏识,才有可能在这蛮茫的年代里真正立住脚跟,也才有可能有能量去查找晴夫人的下落。
“平身吧!”帝乙说道。
“谢父王!”微子听闻站起身来,龙承天却仿佛没有听到,依旧伏身在地。
“龙承天,大王让你起来!”微子在边上轻声说道,似乎有不悦之意,也难怪,微子原想带龙承天进宫,让父王看看他的识人之明,也好为自己今后加分,而回去后便将龙承天收入门下,听自己的差遣。
没有想到他虽得了大王的口头褒奖,他龙承天却得了一个实实在在的便宜,以后如果自己想要觐见父王,可能还要先问问龙承天,这下这家伙可就抖起来了。现在这家伙让他平身却又不平身,不知道要搞出什么名堂来,这可是大大出乎他微子的预料,超出了他所能掌控的范围。
“龙承天,你还有何事要奏?”帝乙问道。
“禀大王,承天想保一名我大商忠臣,此人运筹帷幄,忠勇有加,此次能大破天狼魔,全赖此人用兵得当。”龙承天回道。
“你说的可是中潏?”不愧是帝乙,一语中的。
“龙承天,中潏虽杀敌无数,但却私放天狼魔,此罪断不可赦免!大王念你破敌有功,乃是赏罚分明,你却为罪臣求情,却是意欲何为?”微子厉声说道。
“殿下容禀,您远离战场千里,难道还会比龙承天更清楚战况不成?”龙承天不等微子说完,便站起身来,质问道,为了中潏老帅,他也豁出去了。
龙承天虽然腿有点跪麻了,但此时站起来他才更加清楚地看到帝乙,只见他削瘦的面庞,头顶金冠,身披玄鸟白袍,金典宽腰带,配以带褶短裙,脚蹬翘尖鞋,好一派王者气派。
“闻太师!”帝乙道。
“臣在!”大殿右列一名老将应声出班,脸如黑炭,声如铜钟,自是一派威严。
“那个受帝乙托孤辅助商纣的闻太师,原就是来他,此人用兵如神,忠心不二,为我大商之国柱。”龙承天暗暗想道,敬佩之情不禁油然而生。
“本王命你去审中潏一案,进展如何?”帝乙问道。
“回大王,经臣细细查实,中潏设计十面合围天狼魔,杀敌无数,按理当赏。最后网开一面,也是为了避免天狼魔拼个鱼死网破,确是情非得已,虽有纵敌之过,也非通敌之罪,请大王明鉴。”闻仲说道。
“闻太师所言,句句是实,承天可以作证。”龙承天赶紧说道。闻仲见此青年勇破天狼魔,本就有几分好感,听他此番说话,更投之以赞许的目光。
“父王…”微子还想说什么,却被帝乙摆手制止,只听到帝乙说道:“闻太师处事公允,必无差错,中潏虽十面合围大伤敌军,但却放过了天狼魔,纵有千条缘由,也是杀敌不力,功过相抵,本王不再追究,令他上殿听命。”
两旁大臣一阵小小的惊呼,他们想不到帝乙只听闻太师之言,便释了中潏的罪,不但他们想不到,龙承天同样也想不到帝乙决断如此之快,心想这人看来还真不是个昏老头,不过也足见他对闻太帅之信任。
不多时,中潏便被带上殿来,与分别的时候相比,中潏虽然须发混乱,却明显胖了不少,看来这黄天化没有食言,把中潏照顾得不错。
中潏见龙承天立于大殿之上,竟也不觉得意外,只是朝着他淡然一笑,伏身在地说道“戴罪之人叩见我王。”
“中潏,本王现已经查明,你虽放走天狼魔,却无通敌之罪,念你长年驻守边疆,风餐露宿,功过相抵,不予追究,命你立返鬼方,镇我西北边垂。”帝乙说道。
这更是大大出乎众人预料,非但不追究纵敌之罪,反而继续委以重任,这帝乙确是非同寻常。
“大王恩比天高,我中潏纵然粉身碎骨,也誓保我大商一方安宁。”中潏泣声回道。
“父王,此人罪尚不明,万不可委以重任呀!”微子跪地而禀道。
“住口!本王难道还信不过闻太师吗?”帝乙厉声道,“中潏一族,世代保我大商,岂有背逆之理,中潏老帅为何急与寻天狼魔决战,为何又网开一面,难道一定要本王一一给你道来么?”
微子浑身一凛,伏倒在地叩道:“父王神目如炬,孩儿多虑了。”
“退朝!”帝乙拂袖而去,只留下目瞪口呆的众大臣和感激涕淋的中潏老帅。
众臣散去,闻太师过来扶起仍旧伏身在地的微子,说道:“殿下前番延误军中粮草,大王甚是不悦,所幸你荐人有功,大王才未予加罪,恕老臣多言,军国大事,实非儿戏,殿下定要汲取教训。”
“太师教导的极是,还请太师在大王面前帮我美言,定当感激不尽。”微子拱手道。
闻太师好像并未听微子的话,回过头将正在寒暄的中潏和龙承天叫到一起,说道:“大商威服四方,正是用人之际,殿下德厚高义,荐承天,破天狼,虽粮草有失,但瑕不掩瑜,各位定要以社稷为重,共扶我大商绵延万世。”
“不愧是大商国柱,明明知道我等与微子有隙,也明明知道微子故意不发粮草,却当起和事佬。绵延万世呢,只要等那残酷的纣王出现,过不了几年商朝可就得完了,唉,可怜的闻太师。”龙承天暗自叹息道,不过叹息归叹息,场面上却得光面过去,他随中潏一道拜谢道:“殿下仁德,臣等定将竭尽全力。”
什么是虚情假意的逢迎和真心实意的蔑视,这就是。恶习心得让龙承天想要反胃呕吐。
龙承天府,华灯已上。
费仲正大呼小叫地招呼着奴婢们。
“中潏老帅,承天在鬼方多蒙您多方关照,祝您官复原职,又可为大商镇守边疆驰骋沙场!”龙承天举起酒杯说道。
“惭愧!惭愧!本帅镇守边疆多年,却不及龙老弟数月之功。”中潏老帅说道,“此番更仗你力保,闻太师明查,大王英明,方才得以出牢笼,我定当尽心竭力,剿杀天狼魔余孽。”
“老帅此去,定当建功立业,威镇边陲,只是,只是承天独留都城,唉…”龙承天举杯便一饮而尽。
“龙老弟切莫忧心,大王任你为亚,已是器重之至,定有差遣,如若我所料不差,王命片刻即到。本帅估计大王命我回守西北,也定非清剿天狼魔余孽如此简单。我看是…”还不等中潏老帅说完,只见费仲气端吁吁地跑了进来,禀道:“闻…闻…闻太师来了。”
“哪此深夜,他来做什么?”龙承天惊道。中潏老帅却已是意料之中,站起身来带着龙承天迎了出去。
只见闻太师大步踏进大堂,哈哈大笑道:“中潏老帅,本太师料定你必在此处呀!”
“天下之事,哪能逃过太师法眼。”中潏老帅拱手道,“谢太师明查秋毫,还我清白之身。”
“此事休要再提,大王英明神武,才让我等做臣子的不受半点冤屈。”闻太师在龙承天的引导下落坐,抓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摆着手朗声说道。
龙承天拜倒在地,道:“小将叩见闻太师,太师威镇八方,小将不胜钦佩。”
“承天你年少有为,老夫甚是欢喜,什么时候也学起拍马的功夫了,少跟老夫来这套。快快起来!”闻太师愁着眉头,看了看龙承天,肃脸道:“你以为本太师深夜来访,是为了听你这几句马屁话的么。”随即站起身来,继续说道:“大王密令,命龙承天五日之内,查明晴夫人下落,如若不然,提头来见!”
“五日查明晴夫人下落?让我一个刚从千里之外回来的人,这不是存心要我的命吗?”龙承天心里想道,嘴上却应道:“承天定当不辱王命!”
闻太师以为这年轻人会犯难推托,没想到应得这么爽快,心中更是欢喜,回头对中潏笑道:“真乃后生可畏,我们不服老不行呀!”
“太师乃我大商砥柱,哪有服老之理,倒是在下即将远赴边陲,深恐辜负了大王的期望。”中潏老帅说道。
“中潏老帅,你神计妙算,可知我此来还有何意?”闻太师问道。
“太师是否来传大王第二道密令,命我此去剿杀天魔狼余孽为虚,暗中率大军监视此处为实?”中潏老帅一边说道,一边食指醮着酒水在桌上写出一字。
“中潏老帅,如果神计妙算,我大商西北无忧矣!”闻太师哈哈大笑,端起桌上酒杯更是一饮而尽。
龙承天定睛一看,那桌上赫然写着一个字:“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