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满天,清霜拂地,此时有一阵伊哑雁鸣之声,拂空而去,小阁孤灯,有为荡子妇者,泪下涔涔矣。
……
灯火下,再无那人的身影,这里的一切都清为一空,余下的,只是那卷帘与窗台映来的月光。
幽香淡淡的飘着,它是初生的缨馥,没能瞧见这个世界太多的事物,它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存在,甚至连思考都做不到。
俗话说睹物思人,只要是曾经留下回忆的东西,是根头发都可以勾起无尽的时光,可那人曾经活过的痕迹都已经消逝,望着这空荡荡的房间,一盏灯,一束光,无情的世界似乎把曾经存在的抛弃了。
迎合那人的脚步,她在此凝望了很久很久,是她点起的幽香,因为那人曾经非常喜欢这个味道,现在却是为了掩盖另外一样东西,在她的脚边,有着一处无论如何都擦拭不掉的污秽。
横梁上,有一截处还遗留着深深的勒痕,在那下边,散发出一股常人难以想象的恶臭,那是血被放空全部浸入地板所留下的痕迹,很难想象当时还有一些器官顺着血流掉在地上,不一会儿就坏死的画面,那个人静静的吊在哪里,双眼不知望着哪里,她甚至不知道那人还有没有一口气,只有那痛苦在不断蚕食神经,活着,就是地狱。
只是现在,能清理的污秽大多都清理干净,只留下她脚边的一块,那散发的恶臭却又令她黯然神伤。
烟雨夜,她摔破了手里的碗,转身愤而离开了家,她的姐姐因为通奸而被浅井家关进了牢中,父亲跑到了浅井家登门道歉,丝毫不在乎她姐姐的死活。
御座外的街借着夜冷彻无比,她在小巷里过了一夜,听着风阴森的低吟,就好似无数鬼魂用冰冷的手拂过全身,那一晚她睁着眼。
第二天的清晨依旧延续了昨夜的冷,来寻的下人把冻晕过去的她拖了回去,不久却紧接着传来了噩耗,她的姐姐死在了浅井家的吊梁上,那一刻,仿佛什么事物都无法阻挡她一样,她带着虚弱的身子,冲到了御座的门前。
尽管如何哭喊,也没有任何人给她开门,只有一些好心的农民扶着她回了家。那晚,她躺在床上,并不悲伤,并不愤怒,仿佛姐姐还在身旁,只有深深的孤独,一直陪伴着她。
“姐姐死的那晚,我并不感到悲伤,纵然她已陪了我十七个四季……”
她绕着那滩污垢走了一圈,没有丝毫厌恶。
“……但每当我听见庭院添水的竹响,走廊人来人往逐渐走光,风清高夜灯笼的摇晃,我都会情不自禁的哭泣,我从没能这样安静下来倾听这些往日的喧嚣,只有她离开我才知道……”
桌子上积了厚厚的灰尘,那上面是骇人醒目的一道道抓痕,姐姐生前一定痛苦的趴在这里,将指甲深深的扣进木里。
歌谣泛起,她对着无人的空气,像似漫声的潮鸣,一字一句唱起烂熟于心的话语。
“卿尚小,共采薇,风欲暖,初成蕊,问离人,山中四季流转又几岁?”
“卿初嫁,独采薇,露尚稀,叶已翠,问征人,何处望乡一枯一葳蕤?”
……
她唱到这里,却是一停,那股悲伤逆流而上,她哽咽着无法再唱出声来,只有那逐渐清晰的声音,环绕在脑海。
她知道,那是她姐姐的声音。
……
“绵雪,你又忘记了吗,你瞧你,昨夜吃的糕还不丢掉……”
“……你得记得,跟我唱。”
……
她开口,继续唱到。
“……卿已老,忆采薇……草未凋,又抽穗,问斯人……等到野火燃尽胡不归?”
“昔我往,杨柳垂……今我来,雪霏霏,问故人,可记当年……高歌唱……”
……
“……唱采薇……”
……
“……唱《采薇》。”
一曲作罢,她已泣不成声,人死最悲伤的时候不是失去的那一刻,而是慢慢回归到平凡里,却发现生命中从此少了那个人。
“姐姐……姐姐……”
……
今晚的夜总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绕过了淡黄的纸窗,融入到暧昧的暖流中。那是一股散发了危险气息的警告,它绕过了她浅薄的梦境,将那本源的一切撕裂开,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梦境。
浅女惊醒,她望了望枕边的浅井太郎,他似乎因为太过疲惫而陷入了沉睡。她细嗅那股血腥,窗影外是灯笼暖黄的光,简单的整理下衣服,她缓缓起身,推开了房门。
外边时不时有冷风吹过,这几天就要回暖却依旧还有这么冷彻的风刮来,那血腥味就是借着这风飘散整个御座,浅女的表情凝重,环顾四周。
很明显,对方并不在自己附近,但很快对方就会找到自己,所以必须要找到最适合的地方。
浅女只套着白袜,走在月光铺面的红廊中。
从很久开始,她就注意到一直有人在望着她,那冷不伶仃出现在背后的目光,像似怨死千年的鬼魂,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索取她的命。
屋檐被月光照的惨白,一道人影闪烁,映照在走廊上只是明暗一瞬,浅女加快了脚步,身影迅速拐进了房内。
那人影紧跟其后,它从屋檐跳下,几个跳跃就到了浅女刚才的走廊。它的速度很快,看上去不像是个人,但月光照下时,一抹被拉长的银光,却又带着致命的寒意。
那是一间未加修饰的建筑,一般都是下人堆放木材的地方,浅女身影进去后,就像是消失了一样,一丝气息都没有。
下一秒,黑影也出现在了那建筑的门前,但它明显停顿了一下,似乎相当吃惊。可吃惊没持续到下一秒,一抹银光先于所有的一切,它画起圆弧极速甩出,刀光泛起尖锐的厉风直直扑向对方。
只见对方的手影也迅速抽动,比之那更快的刀光瞬间迸发。
拔刀斩。
那是拔刀斩,只有拔刀斩才会具备这样的速度。
一瞬间,刀光交错照亮的周围,黑影看清对方的面容,那是一个极为美丽的女人,交织在刃与刃的交锋中,为之添上了一层诡异的惨白。
“是你……”
黑影发出了愤怒的叫喊,它望着面前这个女人,怒火油然心生。
“浅……女……”
PS:大家,还在看吗,我想你们了。《骤降》或许不是一个好故事,我为之努力,是我一直以来喜爱创作的坚持,所以请还在期待的小伙伴一直看下去吧,我会努力表现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