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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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座十二年,近春。

冷雾不知何时到来,它早早的笼盖在天空,吹下的寒意比起前几天,都要加重几分,没来得及做准备的下人,能听到阵阵咳嗽从房间里传来,一时间,整个御座像似突然冷清了一样。

但还有一场宴会正在悄悄的筹备着,浅井太郎已经提前购买了食材与酒水,就连擦拭过无数遍的小轩与地榻都要在重新打扫一遍,务必做到彻底的干净。

所以,在今天这清谈的御座,还是有许多下人忙前忙后,只是隔太远的话就看不见了,因为迷雾自那云端而下,为这屹立的建筑增添了一份朦胧的诗意,人们只得点起灯笼,在寒雾中亮.asxs.点的火光,连成一排,相得益彰,像条长长的灯带。

从书房出来,律子一身简谱的红绸衣,一手卷起册子,一手扶起浅女那颤颤巍巍的身子。她今早特意嘱咐过浅女,所以浅女的帷子才特意加厚了许多,往外穿上的是料子十足的棉质和服,最后套上羽织,整个人被衣物包得裹裹的。

红廊外的庭院也被雾气弥漫,只有几声清脆的敲击,那是添水的竹发出的声响,它隐藏在迷雾中,让人浮想联翩。

“大人,小轩还在打扫,您现在过去,怕是不妥吧?”

律子停下,想询问下浅女。

因为刚才,浅女突然对着看《竹取物语》看入迷的律子说,她今天想去小轩继续拜读《源氏物语》。

要是放在平常,以浅女的身份地位,想去哪里都可以,但今日有点特殊,因为浅井太郎明确下命,任何人都不可以进入已经打扫干净的小轩,就连周围的亭子都不许任何人踏足,所以律子才会这么犹豫。

浅女的脚步跟着一顿,她摇了摇头,继续迈步向前。

看见自己的主子这般,律子也不好再推脱,自那浅井清悬梁自尽之后,她就成了浅女的贴身侍女,所有人看见她,都对她敬畏三分,而浅井太郎也是在那之后,对浅女愈加的好,甚至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

那地位已是一人之下,所有人在浅女面前,都要自己掂量掂量,莫要得罪这御座最大的霉头,前面那位已经落得了凄惨的下场。

除去信步游庭的时光,浅女的目光都在遥望深邃的雾,仿佛她可以在其中看见什么,律子也学着仔细观量,却毫无头绪。

中国有一种思想,它教导人们格物致知,律子试着去‘格雾’,却仍然没个所以然来,恐怕如果‘格’出来,自己都要开始变得不正常了。

就在律子将要放弃的时候,突然,迷雾中闪过了一抹诡异的银光,她脸色一变,刚要下意识拉住浅女,手腕却被一股力量反握住。

律子慌忙一看,发现却是浅女强有力的手,稳住了她的动作,她看着后者的表情,那表情平淡,自信,美丽,一时间,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掌握中,她的心不由得静了下来。

随即,一个疑问就浮上心头:难道刚才大人就已经注意到那诡异的银光了吗?原来刚才是在看那个?

但浅女却是拉着律子的手,继续迈开步伐。

“大人,大人!雾里,好像有什么……”

律子还是选择提醒一下。

听罢,浅女微微转过头,露出了微笑,伸出手在律子的手背写道。

‘君之者’。

待思索片刻,律子才松了口气,原来是自己人,吓得以为有什么鬼神要加害她们,那到时候可是救命都没用了。

雾正浓,观像朦胧,几股寒气顺着雾间窜进了回廊,两人只感觉脸一冷,路下开始变得潮湿,看起来是风把它们吹了过来,这是即将下雨的前兆。

两人没有犹豫,因为得在天气变得糟糕之前,赶往小轩。

这一路上,倒是遇见许多拿着扫具的下人,它们站在一旁,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一个脏兮兮的下人直接被拖到了别处,怕脏了浅女的眼。

‘……’

浅女的表情冷淡,她对下人向来都是如此,除了自己十分待见的几个侍女和律子外,因为没必要的善意只会带来伤害,人与人还是需要一段时间来相处。

步入小轩的长廊,一路上锃亮的红柱与玉梁,整体内部的壁画多是浮世绘,也有几处来自东方的浮雕,在雾里若隐若现,仿佛真有飞龙在其中游行,可能这就是华夏古国的威慑力吧。

走上台阶,引入眼帘的是满园的樱花树,在迷雾里像似放大的枯草,只露出细细的树枝,外表嶙峋,有股空灵的孤寂。

“大人,来这里,是干嘛?”

律子十分诧异,这里空气潮湿,视野狭隘,看书想必是不行的,浅女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等会,刚才那个自己人是?难不成,是要来这里见面吗?与浅女偷偷幽会的那个人,自己在这里,真的可以吗?

律子质疑的望着浅女,她还不肯定浅女是不是真的彻底信任自己,但不可置疑,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无愧于心,因为她知道,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而浅女还是一如既往,一如既往那样自信满满,她牵着律子的手,那像是婴儿一样的肌肤,这一点连律子都羡慕不已。

她依旧保持着微笑,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让律子感到害怕,仿佛什么事情都在她的算计之内,浅井清也好,浅井太郎也罢,浅女绝不是像表面这般弱不禁风。

‘甚行’。

浅女与律子坐下,亭内十分干净,雾气只进来几分,风把它们都带往了别处,想必当初修建的时候也是为了这种情况而考虑。

一路上也没见有人阻拦,想必是浅井太郎已经默许了,关于这个浅夫人,全御座无人不知,无人敢惹,就算是再没见识,再陶醉浅女的美,也知道这里是御座,这里有两个主人。

“是那个人吗?”

律子这会看清了,她们坐着的前方,慢慢淡出了一个黑影,这鬼魅一样的身法,难怪可以随意进出这御座,浅女认识的这个人,究竟长着一副什么样的面孔。

“姐姐,我,我来了。”

那黑影发出了温柔的女性声线,一身白袍,长长的黑辫,长着一副与浅女极为相似的脸,不论眉间到眼角,甚至是气质,都与‘姐姐’一模一样,只是一个更加成熟,一个更加俊俏。

“这个,想必就是姐姐说的律子了吧,那天我见过你了。”

是一个女孩?

这黑影竟然是一个女孩?

律子神情恍惚,她以为会是一个身轻如燕的男人。

下一刻,那个女孩就扑到了浅女的怀中,轻轻的埋到姐姐的胸里。

“很快了,很快了,不用太久,我们就可以报仇了。”

听罢,浅女温柔的手摸了摸女孩的头,张口想说什么,却又止住。

曾有雾中寻花,一扁舟提灯来霞,相耳无闻世事,藏下千万般浮华;无人格致知,花非花,雾非雾。

PS:这里是,上大学的第二更,目前是两天一更,有时可能也会一天一更,因为同时更两本小说我真是神经病了,请原谅我的自作主张,那么,久等了,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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