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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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白在微微的晃动中醒来,喉咙像火烧一般,头疼欲裂。他低低发出一声□□,视野里突然多了一张脸——罗靖从上面俯身看着他:“醒了?”

沈墨白有些茫然。罗靖把他扶起来,倒了点水喂给他:“傻了?”

清凉的水缓解了干渴,沈墨白勉强转头看看四周,光线阴暗,他昏沉的头辨别不出什么:“这是哪里?”

“马车里。”罗靖轻松地把他放回去,往车厢上一倚:“那破庙突然倒了,我就把你带上路了。”

沈墨白呆呆看着他,脑海里渐渐浮起破碎的片断,慢慢拼凑成册。罗靖看着他脸色愈加苍白,淡淡一笑:“想起来了?”

沈墨白向被子里缩了缩,痛苦地闭上眼睛:“我,是我害死了师傅?”

罗靖嗤之以鼻:“你信他!看你这样儿,连鸡都不敢杀,还能害死人?”

沈墨白看着他,像溺水人看到一根救命稻草:“可是,他说我是——”

罗靖一扬眉:“他胡说八道的你也信?你不是在那虚灵阁看过多少多少书么,可有这样的命相?”虽然他自从识得沈墨白,对这些神鬼之说也相信了许多,可还是不信会有这样的命相难道是阎王转世不成?可沈墨白,怎么看也不像啊。

沈墨白死死咬着嘴唇,终于低声道:“可他说的,都对。我——师傅不许我离山,我却去了守备府,然后……“

罗靖打断他:“那与你无关。若是你要说什么家破人亡,那是我做的。”

沈墨白喃喃道:“可是我若不说小少爷——”

罗靖冷笑:“纸包不住火,早晚会有露出来的一天。”

“可是青龙君……”

罗靖眉头一皱:“难道你要一乡百姓日夜修堤全部死于水患?”

沈墨白不说话了。罗靖这一生也难得安慰人,如今完全是同病相怜之意,破天荒地花了点心思来安抚沈墨白:“他说你每事成劫,可是若无你在山中请扫晴娘换了数日晴天,我怎能及时赶到边关?边关断粮,你可知是何等大事?若是边关失守,北蛮入侵,百姓死伤可以万计,这是多大的功德你可知道?”

沈墨白模糊地觉得,边关之捷在于设伏一战,而这一战,似乎是在粮草押到之前丁兰察就已决定的,而这一战之后,议和的圣旨就到了边关,因此粮草是否及时押到,似乎也并不重要。但罗靖的话仿佛黑暗中一道阳光,他宁愿信他。而且这件事,纵然他不曾有过什么好处,至少也不曾造成什么劫数不是?一念至此,心里又略定了一些:“那道人呢?他在哪里?”

罗靖满不在乎地道:“他出了寺庙走了,谁知去了哪里?”这话也不算一派胡言,道人出庙是他们亲眼所见,至于究竟去了哪里,他虽是隐约猜想得到,却不愿说出来。

沈墨白隐隐觉得不对。那道人自称是他师傅的同门,又是受师傅所托专为他而来,言语之中尽是深恶痛绝,怎么会轻轻就放过了他?不过罗靖不说,他也不愿细问,内心深处,他也在躲闪。

马车里有一阵寂静,半晌,罗靖才道:“现在你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了,跟我进京吧。”

沈墨白呆呆看他:“哦?”

罗靖好笑:“哦什么?”马车里光线昏暗,沈墨白身上那暖玉般的微光似乎又出现了。

沈墨白把被子拉到下巴处,呆了一会才低声道:“我,我去京城?”

“不错。”罗靖随手捞起他散在枕畔的一缕头发缠在手指上把玩,“那破庙都已经塌了,难道你还要回去?”沈墨白的头发黑如漆染,滑如丝缎。相较之下碧烟碧泉的头发都有些枯干之感。碧泉不消说,军中奔波难得护养,碧烟虽然好些,却也远不及沈墨白。

沈墨白并未注意这个过于亲昵的动作。他在发呆。乐山寺虽然破旧不堪,甚至连唯一亲近的师傅也已下葬在山后,但那总是他的家,无论走到哪里,总有个地方可以等他回去。而现在,没有了。他从此便是无根的浮萍,甚至不用风吹浪打,也不知自己该往哪里去。

罗靖轻轻拽了一下他的头发:“发什么呆?”

沈墨白回过神来看着他,迟迟疑疑道:“可,可我,能做什么?”他确是称得上眼如秋水发若流云,罗靖有时候单看他的眼睛,恍惚会觉得面前这人倾国倾城,忍不住去抚他头发道:“能做的事情多得很,你都会做什么?”

沈墨白垂下眼眸,怯怯道:“我,我只做过帐房……”只是在守备府,但即使在那里,他最多的时候还是在哄小少爷。

罗靖笑道:“那就给我做帐房——或者,也可以做点别的……”他话中别有意味,坐在马车角落里的碧烟心中一紧,沈墨白却不曾听得出来,犹自张着眼睛看他:“做什么?”

罗靖笑得意味深长,眼睛在他衣领处来回徘徊,最后落在露出的半段红线上,几不可察地眯了一下:“且再看吧。睡了两日,不起来活动一下?”

沈墨白一怔:“我,睡了两日?”

罗靖一笑,伸手把他扶起来:“两日两夜。我几乎以为你醒不过来。”

沈墨白只觉身上酸疼,骨头都要散开来似的,只得靠在罗靖胸前。罗靖摸他手还是一片冰凉,冷玉似的,轻轻攥住了,道:“怎么手还这般凉?”

沈墨白头还昏沉,含糊嗯了一声,靠着不动。他天生体温便低于常人,虽则也并不觉冷,却是酷暑之时也不觉什么温暖。此时罗靖的手滚热地包着他,身上的热气直透过薄薄的中衣袭上身上,暖洋洋的好不舒服,简直不想离开。罗靖低头看着他头顶的发旋,眼中露出笑意,放柔了声音道:“饿不饿?车上有点心,胡乱吃些。明日到了京城,再好好用饭。”

他这里温声细语,角落里的碧烟暗里几乎绞碎了衣角。罗靖几曾对人这般温言软语过?便是她,精心伺候得再好,得他点头一笑已是难得了。这沈墨白姿色平平,到底有什么好处,能得这般优容?

马车突然一刹,前面一片纷乱,隐隐听得喝道之声,碧泉在车辕上低声道:“爷,是郑王的车骑。”

罗靖目中精光一闪,放开了沈墨白,稍稍掀起车帘:“郑王?他又进京了?”郑王有自己的封地,但时常入京,美其名曰兄弟友爱。

“看样子,他们也是在前面驿站过夜。”

“我们避开。”罗靖看一眼卷着风尘过来的车队,示意碧泉驱车让开道路。天色近昏,郑王的车队并未注意到这路边的马车,径自过去。罗靖自车帘里看着,只见车队中有一辆华丽的马车,车窗上挂着薄如蝉翼的红纱,隐隐能看到一个满头珠翠的丽人坐在其中。碧泉小声道:“爷,郑王似乎是带了女眷。”

罗靖也觉有些古怪。郑王时常进京,随身带几个侍女倒是常事,但这般带个妃子入京,却是极少见的。不过他对这些并不关心,放下车帘道:“跟在他们后面,若是他们住驿站,想必不允驿站安排其他官员,我们就随便捡个客栈住下。”

果然不出罗靖所料,驿站被郑王包了下来,就是已经住下的人,也只好自己出来另找地方。罗靖一行就在驿站旁边的一个小客栈住了下来。两边离得不远,只听驿站中一片呼喝之声,人跑进跑出,忙得不亦乐乎。罗靖四人定了二楼的房间,窗口正对驿站后院,一切动静看得清清楚楚。碧泉忍不住道:“不过是过一夜,何必如此大张旗鼓。”

罗靖淡淡道:“不必管他,我们快些吃过休息,明日早走。”正说着,只见驿站里一个侍卫将一人直推搡出来:“叫你去找燕灸,在这里噜嗦什么!”

那人看来是驿站的厨子,哭丧着脸道:“军爷,不是我胆敢违了王爷的命令,只是这燕灸……我从来没听说过,更没做过,让我到哪里去弄?”

侍卫举起拳头威吓他:“叫你弄就弄!这般天气,燕子必定是有的,快些去逮了来。随你怎么灸烤,总之一炷香的时间若拿不来,小心你的脑袋!”

厨子如丧考妣,耷拉着脑袋往外走,看来是去逮燕子了。此刻天色已黑,路上已十分安静,这一番吵闹,客栈里听得一清二楚,碧烟忍不住奇道:“燕肉能吃么?”

罗靖哼了一声:“不过是富贵人家的怪癖。燕肉哪里吃得?”转头见沈墨白拿着筷子发呆,眉头一皱,挟一筷子菜放进他饭碗里,“吃饭,又发什么呆!”

沈墨白如梦初醒,看一眼碗中的菜,脸微微红了,掩饰地道:“我在想,这燕子真要捉起来倒是不易。”

罗靖用筷子点点他的碗:“关你什么事,快吃饭。”

罗靖要的是两间通房,各自有门出入,两房中间还有门相通。虽是小客栈,却也干净整洁。小二送过热水,罗靖便道:“碧烟碧泉去那边睡,沈先生跟我一起。”

碧泉怔了怔,低声道:“爷,这,我和碧烟……怕不方便。”虽是兄妹,也不好一床而睡。

罗靖随意道:“让小二再添张简榻就是。”

碧烟脸色一变,强忍着满心酸苦道:“我给爷铺床。”

罗靖挥挥手道:“这客栈也干净,不用再弄什么了,路上累了,都去睡吧。”

沈墨白有生以来不曾与人同睡过,对着大床呆了一会。罗靖洗漱过了,看他还在发呆,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过来拍拍他肩头:“怎么?还不休息?”

他贴得极近,呼吸都吹在沈墨白耳边,热乎乎的。沈墨白一颤,耳根微微红了,慌忙爬上床去,衣裳也不脱,用被子裹住了贴到墙上,筷子似地挺得笔直。罗靖看得好笑,好整以暇地脱衣躺下,伸手将他捞到自己身边:“贴着墙做什么?还凉着呢。”

沈墨白更紧张得厉害,哪里睡得着。罗靖听他呼吸半晌不能平静,睁眼看看他,笑起来道:“睡不着?出去走走?”

沈墨白怔了怔,想不出这大半夜的出去做什么,但要他这样与罗靖躺在一张床上似乎更难熬,也就点头同意了。

街道十分安静,偶有巡夜的更夫走过。这里虽是京城外围,却不在来往要道上,因此夜间并不喧嚣。罗靖戎马十载,也很少有这般夜间漫步的闲情,如水月华之下,倒也把初时心思暂且放下了。

二人顺着街道缓步前行。两边是低矮的民居,早已熄了灯火。忽然自哪里传来一声狗叫,又戛然而止。罗靖倏地抬头,拉着沈墨白隐入屋檐下的阴影之中。沈墨白被他拉了个踉跄,跌入他怀中,刚要说话,却被罗靖捂住了嘴,贴在耳边低声道:“有贼。”他曾擒过盗匪,其中套路自然明白。方才狗子叫了半声便断,分明是发现了什么,却被做倒了。

沈墨白张大眼睛,果然片刻之后,一条黑影翻墙而出,手里抱了个包裹。罗靖暗暗冷笑。他身上总带着袖弩,飕的一箭射出去,正中黑影小腿,扑通地趴在地上,包裹也摔了出去,只听呜哇一声,包裹里竟是个孩子,摔得痛了哭起来。黑影听得出了动静,也不敢再停留,咬牙起身窜入黑暗之中,身手竟是十分矫健,绝非普通盗匪可比。

沈墨白奔过去拾起包裹,果然是个小小婴儿,看来只有七八个月大,眼睛闭着像是还未睡醒,一面咧嘴啼哭。罗靖就着孩子身上一闻,冷笑道:“闷香。”若不是摔这一下,孩子还在昏睡之中。

此时街上夜巡的更夫已经听见动静过来,罗靖将孩子给他看了,一同去敲街边那户人家的门,果然夫妻二人都被闷香闷倒在屋中,罗靖将门砸得震天响,才将二人勉强惊醒,见说自家孩儿被盗,惊出一身冷汗,抱着婴儿便哭起来,又给罗靖行大礼。罗靖不耐烦这些事,摆了摆手出来,向更夫道:“目下要紧是召集人手去搜那歹人,那人小腿中我一箭,箭杆中空,血必流出,我们只要追着血迹便有。”

更夫见是偷盗婴儿,哪敢怠慢,果然片刻便叫了十几人来,顺着地上血迹追去。血迹断续,直到一堵墙前,众人一看,却是驿站后墙。这一番吵闹,驿官早听见出来,问明是贼人进了驿站,面上倒有为难之色,道:“郑王爷与王妃刚刚睡下,我怎敢惊扰?”

罗靖冷冷道:“这是偷盗人口,不是小事。你就去禀王爷,想王爷不致不谅。”

驿官哭丧着脸道:“你们说得容易。这位王爷,今日进了驿站就要十副燕灸,我的厨子跑了几十户人家,掏来七八只燕子,因未凑得齐数目,还被抽了十鞭。此时刚刚睡下,我哪里还敢去惊扰?何况现在驿站中歇下的都是王爷的侍卫,个个身手高强,倘若盗贼当真进来,守夜的岂会不知?想必是从别处跑掉了,各位还是到别处去找的好。纵然不是,各位恕我说句大大不良的话,孩子已经找回,要捉贼,又何必非撞到这位王爷面上去?王妃又随驾,岂能容我们惊动?一个不好,我的脑袋要搬家,各位也只怕逃不了干系。”

这些人不过是城中巡夜之人,听驿官这般说,谁又愿平白去得罪一位王爷?何况郑王谁人不知?当今皇上的亲弟弟,最是信任之人,谁敢去招他?当下只得出来,沿驿站向别处去搜查。不想这一通走去,贼人没有搜到,却发现城中竟有四五家人家失了孩子,均是不满一岁的男婴,家中大人还多在昏睡,直被惊醒才知丢了孩子,登时哭嚎声响成一片,连本城知县也惊动了。更夫将上项事禀报一番,一夜之间丢了四五个孩子,不是小事,知县虽是不情愿,也只得去驿站拜见郑王。后面一群失子的家人,哭哭啼啼,都跟了去。

这一群人,刚到驿站门口,便被值夜的侍卫拦住。知县满脸堆笑,递帖子请见王爷。几个侍卫顿时面露不屑之色,为首一人冷笑道:“一个小小知县,深更半夜,也敢来惊动王爷?有什么事,明日一早再说。”

知县打躬作揖,陪笑道:“下官怎敢大胆惊扰王爷,只是城中一夜之间丢失四五名婴儿,实非小事,盗贼被射伤后血迹又中断于驿站后墙之外,下官深恐其逃入驿站,万一惊吓到王爷王妃,下官百死莫赎。不如请王爷起身,四下里看上一看,若得无事,大家放心。”他这里说,后面丢失孩子的人已经哭喊成一片,早惊扰了驿站里的人,只听有人高声喝道:“谁在这里吵嚷?王爷驾到!”

一时间众人鸦雀无声,只见一人身穿淡黄寸蟒袍,头戴珠冠,自驿站内步了出来。众人看他黄衣便知身份,连忙都跟着知县跪了下去。郑王满脸不悦,将手一摆,沉声道:“何事在此吵嚷?”

知县战战兢兢禀了。郑王不及听完,脸色已经一沉:“你敢是怀疑这盗匪出自我的侍卫?”

知县大惊,连忙道:“下官岂敢,只是怕盗贼逃入驿站,惊扰王爷……”

郑王不容他说完,转头向侍卫道:“你们去搜上一搜,看有无动静,速来禀报。”侍卫应声去了。这里一群人也只好呆呆等着。罗靖和沈墨白混在人群之中,罗靖将沈墨白衣襟轻轻一拉,低声道:“我进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不等沈墨白说话,已经掉头闪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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