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安民满脸都是亲切的微笑,和尤利西斯谈笑风生,说了几句话,然后大手一挥,说道:“使者先生,请入城吧。”
“谢谢孙大人,”尤利西斯学着华夏人的模样,向孙安民拱了拱手。
孙安民哈哈大笑,说道:“入乡随俗,使者先生学得还挺快嘛,请。”
孙安民准备了一排豪华的马车,尤利西斯他们登上这些马车,发现这些马车雕刻精美、装饰豪华,那拉车的马都是西域的高头大马,扬着头站在那里,威风凛凛。
尤利西斯和手下的希腊人们看着这些马车,赞不绝口,孙安民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不错,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这些外邦人知道知道,我们天朝上国是何等的富庶、何等的强大。
尤利西斯他们不知道的是,孙安民为了弄到这几辆马车,把毕城闹得是鸡飞狗跳,这马、这车都是征来的、借来的,把脸打肿了,也得充胖子。
孙安民得意洋洋地问尤利西斯,“怎么样,使者先生,我给你们准备的马车,你们还满意吧?”
尤利西斯连连点头,说道:“满意满意,在我们犍陀罗,只有国王才能坐得上这种豪华的马车。”
孙安民又是哈哈大笑,说道:“我天朝上国富庶强大,区区几辆小马车,算不得什么,算不得什么。”
孙安民叫来了几个华夏车夫,赶着马车,载着犍陀罗使团,进入了毕城。
尤利西斯和孙安民坐在一辆马车里,尤利西斯透过车窗向外看去,发现毕城大街打扫得一尘不染,街道两边张灯结彩,商贩们把一件件精美的货物都摆在了门口,那模样就像是过年一般喜庆。
尤利西斯看着这繁华景象,目不暇接,孙安民问道:“使者先生,我们大魏国与你们犍陀罗国相比如何呀?”
在进城之前,尤利西斯听说华夏的官员架子都大、忌讳都多,不禁有些紧张,他害怕在孙安民面前说错话,便找到了石正峰,请石正峰给他上一课,告诉他在华夏官员面前该怎么说话。
孙安民问尤利西斯,大魏国与犍陀罗国相比如何,尤利西斯记着石正峰的教诲,声情并茂,说道:“以前我觉得我们犍陀罗国是世上最繁华最富庶最漂亮的国家,但是,来到了大魏国之后,我发现自己错了,错得太离谱了,与伟大的大魏国相比,我们犍陀罗国就是个渣渣。
“如果说犍陀罗国是人间,那么大魏国就是天堂,人人向往的天堂。等我回到了犍陀罗国之后,我要把我的所见所闻告诉所有人,让他们知道,在世界的东方有一个天堂一般的国家,这个国家就是大魏国。”
孙安民笑得合不拢嘴,指着尤利西斯说道:“你这个外邦朋友很可爱,很可爱。”
孙安民和尤利西斯坐在马车里说说笑笑,尤利西斯不时地向车窗外观望,欣赏这独特的东方景观。
尤利西斯心生疑惑,问道:“孙大人,毕城如此繁华,怎么大街上见不到行人呐?”
孙安民说道:“今天你们犍陀罗使团要入城,岂能让那些愚昧小民搅闹了你们?我下了命令,不准他们到这大街上来。”
尤利西斯说道:“这样会影响人民的生活吧?”
孙安民笑了一下,说道:“使者先生真幽默,与迎接使团相比,那些小民的生活算得了什么?”
尤利西斯说道:“孙大人,您这是侵犯人权。”
“什么玩意儿,什么权?”孙安民诧异地看着尤利西斯。
尤利西斯说道:“我的意思是,您不应该为了我们,而影响人民的生活。”
孙安民说道:“本官是毕城的太守,是一方的父母官,那些小民都是我儿子。当爹的请客人到家来,做儿子的回避一下,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尤利西斯大吃一惊,说道:“人民怎么成了您的儿子了?”
孙安民振振有词,说道:“我是毕城太守,毕城的最高行政长官,自然就是毕城百姓的爹,我上面还有魏王,魏王就是毕城百姓的爷爷。儿孙必须无条件服从爷爷、爹爹的领导,这是天道。”
尤利西斯说道:“你们华夏文明与我们希腊文明还是有很大差异的。”
孙安民说道:“使者先生,你们落后了无所谓,以后虚心请教,多向我们大魏国学习学习。管理国家必须要有尊卑秩序,爷爷要有爷爷的样儿,孙子要有孙子的样儿,这样才能天下太平,长治久安。”
尤利西斯不愿听孙安民在这胡说八道,一边应付着点点头,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
尤利西斯看见街道两边的大树都用精美的丝绸包裹起来,在西方,丝绸可是像黄金一样珍贵的东西。
尤利西斯惊叹道:“孙大人,你们用丝绸来包裹树,这这这......实在是太奢侈了。”
孙安民笑道:“没什么,丝绸这种东西在你们那里精贵,在我们这里随处可见,没办法,谁让我们大魏国富庶呢,与其让那些丝绸烂在库房里,还不如拿出来装饰一下树木。”
尤利西斯是个西方人,与华夏人相比,西方人的性子大多比较直。虽然石正峰嘱咐过尤利西斯,但是,尤利西斯没注意,还是脱口而出,说道:“孙大人,我到你们魏国之后,看到过很多衣不遮体的乞丐,那些丝绸为什么不拿来给他们做衣服,反倒要去包裹树呢?”
孙安民脸色一沉,心想,这些胡虏蛮夷,真是一点规矩也不懂。
孙安民心里不高兴,脸上勉强还挤出了一丝微笑,说道:“使者先生,你看到的那些衣不遮体的乞丐都是自甘堕落的人。天堂里也是有垃圾的,他们不想着劳动,整天好吃懒做,我们不能助长他们的歪风邪气,只好由着他们流落街头,去当乞丐。”
尤利西斯把石正峰的叮嘱全都抛到了脑后,说道:“孙大人,好像情况并不完全都是这样,我问过一个乞丐,这乞丐说他是个勤劳本分的农民,辛辛苦苦劳作一年,结果遭了灾,地主不减地租,官府也不免赋税,他活不下去了,只能带着老婆孩子逃出了老家,他把老婆孩子都卖了,换了粮食吃。粮食吃光了之后,他也找不到什么工作,只能流落街头当乞丐,活过一天是一天。”
“撒谎,撒谎,这是无耻的谎言!”孙安民气急败坏,叫嚷起来。
尤利西斯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孙安民。
孙安民说道:“那些乞丐个个都是骗子,他们的话一句也不能信。”
尤利西斯还要和孙安民较真,说道:“可是我觉得他们的话不像是假的,我问过很多乞丐,他们的遭遇都大同小异......”
孙安民摆手打断了尤利西斯的话,说道:“好了好,使者先生,咱们到地方了,下车吧。”
孙安民把尤利西斯他们请到了府衙,在府衙里摆下了酒宴,招待尤利西斯他们。
尤利西斯看着那些美味珍馐、琼浆玉液,想起了石正峰的嘱咐,和那些华夏官员说话,你要顺着他们的意思,吹捧他们,赞美他们,歌颂他们,让他们有一种上帝般的感觉。
尤利西斯意识到自己刚才不该说那些扫兴的真话,他露出一副笑脸,开始吹捧、赞美、歌颂孙安民。果然不出石正峰所料,孙安民听着这些马屁话,紧绷的神情舒展开来,嘴角扬起了一丝微笑。
“使者先生,来,咱们吃饭吧,边吃边聊,”孙安民请尤利西斯到屋子里坐了下来。
尤利西斯带来的犍陀罗使团人数众多,没有大厅能容得下这么多人,于是,使团主要人员被安排在了房间里吃饭,其余次要人员就得在院子里吃饭。
石正峰、魏允谦、铜山、飞影要低调,混在次要人员当中,坐在院子里吃饭,尤利西斯和安东尼还有几个希腊人坐在屋子里,和孙安民等几个官员共坐一桌。
首先,孙安民举起了酒杯,说了几句场面话,最后说道:“为了我们两国的友谊,满饮此杯。”
尤利西斯闻了闻杯中的烈酒,说道:“孙大人,我不善饮酒,喝不了这么多。”
孙安民说道:“使者先生,入乡随俗,我举杯了,咱们这一桌人就都得把杯中酒饮尽了。”
“可是我......”尤利西斯还想说几句话。
安东尼低声说道:“尤利西斯先生,在华夏不能得罪当官的。”
尤利西斯听说过华夏官员的厉害,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太守,这可不是假话。
尤利西斯只好皱着眉头,说道:“好,这杯酒我喝。”
孙安民笑道:“这样就对了嘛。”
尤利西斯强忍着喝下了一杯酒,呛得直咳嗽,孙安民摆手叫道:“来来来,把酒满上。”
几个侍女上前,端着酒壶,给尤利西斯、安东尼这些胡大人满上了酒。
孙安民刚把酒杯放下,旁边一个官员又举起了酒杯,说道:“我是毕城的府丞,相当于这毕城的二把手,现在我提一杯,欢迎远道而来的........什么罗来着?哦,对对对,犍陀罗,犍陀罗的朋友们,来,满饮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