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空无一物的空间被填满,所有的空白都被神性的力量涂满,地形也逐渐固定,再在随着新的设定而改变。
一座高耸入云的伟岸山峰伫立在大地之上,山体被分成了上下两色,黑与绿不断交杂,从远处看去居然不可思议地美丽。
——也就只能远处看看罢了。
看似是装饰的颜色,不过是双方势力的划分图罢了,绿色自然代表着格乌化身的兽人,至于黑色——
某处,一个个兽人艰难地攀登陡峭的斜坡,背部贴着圆盾,嘴里咬着铁剑,不断向着上方进军,好不容易要越过这可怕的地势,可上方却传来轰隆隆的声响,就像有什么东西在爬行一样。
“你们这些该死的爬虫啊——”
愤怒的兽人抬头望去,果不其然地发现了滚落的圆形石块,绝望地咆哮着。
为首的牧师展开护壁,想要阻拦这块巨石的滚动,却只阻挡了一瞬间就破裂,牧师和自己的属下被碾成了肉沫,只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和血色的岩石不断滚动。
上方佩戴着锁子甲的狗头人头目发出了嘲笑,在部下小狗般的欢呼中,刚刚放下的原木被重新固定,几个狗头人将一颗被石匠刻意雕成滚圆的石块推了过来,准备应付下方再次聚集的兽人。
不仅仅是在这里,无数的血腥斗争充斥着每一个角落,事实上这里只是这场超越凡人想象的战争一角,双方真正的主力还是聚集在,能够通行大规模军队的山体平缓地区。
无数被后方的狗头人工匠建造好的投石车被运来,这些兵器在高地上展现了可怕的威力,证明狗头人们之所以日日夜夜创造各种武器的原因。
一块块被粗糙切割的岩石被抛上高空,然后垂直落下,在各个掩体间反复滚动,将一个个躲闪不及的兽人砸瘪,地面上每时每刻都在印着这些猎奇的图画,就算是被驱赶上山的巨象,一旦被正面命中,脊椎也会被瞬间砸断。
天空中试图俯冲的飞龙群被射下,这些被兽人驯服的亚龙之耻被箭雨射穿,无数以攻城弩作为原型打造的弩机飞快上弦,狗头人士兵拼命地摇动绞盘,无数钢铁制成的弩箭快速射出。
即便偶尔有零散的兽人冲破了防线,等待他们的也是各种各样的陷阱,脚下突然塌陷掉进满是长矛的坑底,被突然拉起的粗绳绊倒,更多的还是提前挖好的能让人摔倒的小洞。
无论怎样这些停止前进的兽人都会被扎出无数个孔,狗头人们在战线的前端挖好了战壕,手里握着十字弩向前发射,将所有的敌人阻拦在最后一步。
兽人们不断被杀死,明明军队再也无法向前一步,可绿皮们的战意却没有下降,只是疯狂地向上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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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根的意识盘踞于山顶,居高临下地看着战场上发生的一切,双头龙感觉自己俯视着所有,就像棋盘边的棋手般操纵着狗头人们的一举一动。
事实上,这也确实就像一场游戏,因为这里的表现完全不像现实的世界,无论是哪条诸界之律都不可能允许有这种地步的扭曲,比如说死亡和生者之间的模糊界限——
一个狗头人的尸体突然出现在山顶,摩根扫了一眼,只看被劈成两半的脑袋,就能明白这个小东西是怎么死的,然后下一秒这具按常识来讲,死得不能在死的躯体却动了起来。
两瓣的脑袋脑袋突然合拢,就像被一股巨力强行粘合在一起,然后伤口上冒起白烟,转眼间狗头人就活了过来。
这幅足以让死灵学派的法师或者掌握复活奥秘的牧师昏过去的场景,摩根早就看腻了,这似乎不是双头龙内心的特质,而是格乌带来的规则,恐怕是神国自身的防御机制。
摩根都能想到那些攻入神国的敌人是多么绝望,自己刚刚杀死的敌人下个瞬间就像没事一般重返战场,这简直是一场噩梦,还是再也醒不过来的那种。
难怪在整个多元宇宙的历史里,被攻入神国杀死的神祗少之又少,一个在神国里全知全能的神祗加上一直死不掉的祈并者大军,除了那些规格外的家伙,哪怕是微弱神力也足以挡住大部分敌人。
因为想要在神国中杀死一位神祗的真身实在是太难了,所以大多数的屠神者都会选择杀戮对方在凡间的信徒,通过减少这些信仰的基石来毁灭对方,严格意义上来讲摩根与格乌其实是在进行一场严重阉割的虚假神战。
摩根想象中的真正的神战,应该是双方在神国外的势力互相斗争,在消减完对方的信徒之后,等待对方积累的祈并者一一枯竭,最后在对方被诸界之律拉入星界前,强行突入阵地,吞并接纳败者所有的一切。
现在双头龙就是想要这样做,摩根仔细一想这过程,就感觉像是在熬鹰一样。
所谓的熬鹰是一种比喻,因为鹰的习性凶猛,野性难驯,所以老鹰刚被捉回来后不会让鹰睡觉,通过几天日夜不眠的折磨,来让对方的意志被消磨,最后崩溃臣服于自己。
兽人不是老鹰这种野兽,但道理还是想通的,那自己需要做的就是,在保存自己意志的前提下,使对方战斗的意志磨灭。
这是场意志的较量,是一场相互使劲的拔河,就像格乌想要磨灭自己的自我,摩根现在也必须通过让对方的斗志毁灭,来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为此必须将所有的一切都交给自己创造出来的这些眷族,就像格乌将主导权交给兽人的军队一样,这才是胜算最大的方法。
——没错,所有的一切,不止是战斗,也包括创造。
刚刚被复活的狗头人有些发愣,被破坏的大脑更是使得这个可怜虫少了不少记忆,万幸的是他还记得怎么去战斗。
车轮转动的声音传来,战士摇摇晃晃地战起,走向山顶的里侧,一个推着手推车的狗头人站在那里等待。
双方没有交流,只是熟练地交付着武器,战士拿起一把十字弩和匕首向外走去,准备重归战场,而推着手推车的狗头人则继续等待新的复活者。
摩根将自己的视线转向山峰内部,犹如蚁穴般的结构遍布山体,山脉的内部机会被掏空,无数的狗头人矿工在劳作。
远超外面战士十倍以上的矿工和工匠在劳作,打从一开始,摩根就没想过要狗头人在肉搏战上打过那群兽人,还是那句话,狗头人这个种族真正的价值,从来不是负责战斗的战士,而是他们的矿工和工匠。
——炙热的赤红湖泊居于山体的地下,只不过这座湖泊里装满的不是水,而是铁块融成的岩浆,这些液态的矿脉被压力引入山体,最后通过几个出口流出,狗头人工匠拿着铁棒将他们引流到造好的模块中。
一些狗头人放下一直紧紧抓住不放的铁链,巨大的铁锤从天而降,将它们造成粗糙的雏形,然后被夹子抓起,扔到泉水里冷却。
这些钢铁的制品被流水冲了下来,又被早已等待的匠人抓起,迅速打磨和组装,只需数小时就可以创造出各种在战场上创造杀机的武器。
精良的装备不要钱地堆在角落,然后被放在车内,顺着轨道运输到各个战场。
摩根用自己的知识打造了这无比强大的后勤体系,为的就是确保军队能够拥有强大的韧性,既然无法一击决胜的话,那就进行比拼骨气的消耗战吧。
无数的狗头人和兽人厮杀在一起,战场彻底化作了血肉的磨盘,因为死亡已经失去了意义,逝去生命的数量完全无法计算,目之所及的一切都被血红沾染,但即便如此还是不够。
——为了胜利所需的残酷和血腥还不够,还需要继续这场战争才行,直到决出胜者为止,直到一方承认败北为止。
“——确实是一场苦战呢,只有这点我必须赞成。”
想起兽人之神消失前的话,摩根头一次对格乌的言语产生了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