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焦炭再无他物的大地开始蠕动，泥土和岩石组成的地面却变得如同活物一般，无数的肉芽开始滋生。

最初形成的是小小的血肉胚胎，像是还在母亲肚子里一样脆弱，然后四肢开始变得明显起来，慢慢开始在地上爬行，最后慢慢地转为直立行走，身上开始出现肌肉，身体变得健壮，手中更是不知何时开始握着铁质的武器，转眼间一个兽人的一生就过去了。

摩根仔细看着这无视物质条件和时间流逝的再生，并没有被这诡异的表象迷惑，而是看向这些绿皮的脚底，双头龙终于恍然大悟——

明明地表的活物都毁灭了，可空白的改变却没有消失，兽人们占据的地盘没有丝毫缩减，一望无际的草原依旧健在。

“——根本没有造成真正的伤害吗？”

摩根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攻击其实是做了无用功，被摧毁的只是表象，格乌神性的实质没有丝毫受损，双头龙必须赶紧想明白这里的原因，否则摩根就永远没办法得到胜利，甚至只有败亡这一个下场。

兽人军队却没有丝毫犹豫，仿佛之前的毁灭时不存在一般，疯狂地开始进军，可摩根没有再把注意力投放在这些傀偶的身上，现在的关键不在这些绿皮身上，而是在摩根自身的思路。

被吹飞的堡垒瞬间变回原状，炮火依据粉碎着兽人的血肉，只不过双头龙不再专心于毁灭，以空间换取时间，摩根静静地思考着着其中的问题。

想想也是，如果这场战争只是比拼见识的高低和想象力的丰富与否，那简直就是谎言和狂想的盛宴，去找一个精神病人就好了，摩根的常识反而会限制住这份无所不能的唯心力量。

更别提还有一个问题，就算假设这场战争的根本规则就是幻想的比拼，那格乌为什么会显现出兽人的军队来攻击，摩根可不信对方没有见识过更加恐怖的东西。

不说别的，哪怕以双头龙的见识，曾经目睹过的恶魔大军只凭质量来考虑，也比绿皮杂种们强上太多了。

太古诞生的上古邪物，天堂山的炽天神使，无底深渊的恶魔狂潮，九层地狱的魔鬼军团，无论是哪个夸张的家伙，存在了无数时光的格乌都不可能没见过，为什么偏偏出现的是兽人呢。

源于强者的自尊心，不愿意借助外物，别搞笑了，这可是龙与兽人赌上一切的生死之战，怎么可能那么幼稚，最后还是兽人之神开战前的劝降给了摩根灵感。

“——内心是否【屈服】吗？”

双头龙明白了其中的些许道理，既然这是双方内心的较量，是为了让对手屈服而展开的战争，那就不可能借由外物的力量，这些自己根本没有归属感的东西也不可能造成伤害。

就算格乌突然变成了不可名状的邪神，摩根也不会害怕，乃至屈服于对方，因为双头龙明白那根本不是兽人的真实力量。也就是说——

“这是一场物理意义上的，以刀剑和拳脚代替言语的辩论吗？”

摩根差点被真相笑出声，没想到双方你死我活的战争，到最后居然会变成龙与兽人之间的话术争论。

“——既然如此，那我也显露出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吧。”

确实，无论是密密麻麻的堡垒，还是从天而降的炮火，摩根都没有建造使用或亲眼目睹过，更多的是从前世的影像记录里看见的，最多不过是真实的一些残片罢了，完成的也只是漏洞百出的低劣幻想而已，但双头龙降生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后，所熟知的东西还真有一个。

摩根放空了自己的心灵，将自己十几年的记忆都一一记起，宛如回放一般开始具现，这次的形成时间前所未有的长，明明相比坚不可摧的堡垒和所向无敌的火炮，只是双头龙身边随处可见的小东西，但摩根最信任和熟悉的或许就是他们了。

矮小的身躯，暗褐色的皮肤，金属般反光的鳞片，还有闪闪发光的小眼睛，配合头上的小小凸起，让其显得狡猾但不猥琐，一个健壮的狗头人诞生了，作为摩根在这场战争里的第一名棋子降临。

狗头人深深低下了头，充满憧憬地看向自己的主人，而双头龙也说出了自己的命令：“——攻击。”

矮小的身影仿佛听到了神谕一般，猛地起身，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投石索，一块飞石被抛出，向着远方飞去。

空间在其主人的支配下发生扭曲，摩根将狗头人所处的位置无限拔高，在突然出现的重力影响下，这次的抛掷威力被加强到了极致。

拳头大小的石头砸中了一个兽人的脑袋，将对方瞬间爆头，随着这个绿皮的死亡，摩根果不其然地发现，神性扩张的范围变得不平均，死去兽人的所在方向停歇了一瞬间，下一刻就回复了原本的姿态，但对证明双头龙的假设已经完全足够了。

摩根的脸上露出笑容，无数的狗头人开始出现在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