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瑾心有些凉,眼泪一颗一颗滑落,她极慢地蹲下身,抚摸着叶湘颤抖抽泣的背:“湘儿,你害的是我也好,是齐寒也好,你要的是我的命也好,或者如你所说只是一条手臂也好,都没有差别,只要你为了一己私欲,有了加害别人的心,这念头就会在你心里生根发芽,一点一点长成参天大树,彻底掩埋你原本的善良,你就再也不会善良了。尤其是自己的亲人,这样的念头一旦起了,亲人之间便有了嫌隙,即便我能原谅你,却再也不能亲密无间了,湘儿啊,你做决定之前,可有想过这些呢。”
叶湘哭的撕心裂肺,跌坐在地上,痛苦地捂住了脸。
“姐,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我不做的话,她会杀了我的,她真的会杀了我的,你是见过她的,我们这些人的命对她来说连只狗都比不上,姐姐,我不想害你的,可我也不想死啊!这些年我在云府过得生不如死,什么折磨没受过,好不容易才熬到今天,我真的不想就这样死去,我虽然害你一只手,可是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钱,让你远走高飞啊!”
叶瑾心里的怒火一点一点的熄灭了,只剩下无尽的心疼和自责,心疼她小小年纪承受的苦,她自责,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找到她,她扶起叶湘,拿起绣帕一点一点擦去她的眼泪。
“我去找云小姐,我给你赎回卖身契,然后带你回家,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玉秋带来了一个消息,是听金泰楼的食客说起的,城西的西庙街来了一个老神医,专治顽疾旧疾,她让叶瑾带着叶老爹去看看,齐寒却不同意。
“西庙街一带十分荒凉,还是不要去的好,而且这种江湖郎中八成也就是个骗人的,不然有这医术,还不好好开个医馆,用得着游走四方嘛!”
玉秋却不赞同:“开医馆造福一方,游走四方造福天下,你不懂,医者都是有仁者之心的,他们想要帮助更多的人,当然要踏遍天下了!”
“你们女人家家的就是太天真......”
“什么太天真,是不是骗人的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如果是真的,说不定还可以治好叶姑娘的头发呢!”
这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度过了互相礼让的过渡期,开启了互怼的模式,眼看两个人又要斗起来,叶瑾赶紧拦住。
“好了好了,你们俩别吵,就算只有一点希望,我也要去看看,我雇个马车去,情况不对我就回来,顶多就是被骗点钱,没事的,你俩好好看家,我带我爹去看看。”
西庙街在青阳城的西郊,的确是荒凉,马车外的人声渐渐地小了,越走越静谧,叶瑾撩开车帘看了看,却发现有些不对劲,西庙街她虽然不常来,但路还是认识的,然而此刻眼前明显是一条她从来没有走过的路。
“车夫,我忽然想起漏了东西没带,调头往回走吧。”她强自镇定。
车夫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一甩鞭子加速往前跑,叶瑾心里一沉,知道自己又被人暗算了,从怀中摸出匕首,横在车夫脖子上,冷冷地命令:“停车,否则我杀了你。”
不料后颈忽然一沉,匕首落地,叶瑾顿时整个人陷入了黑暗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醒过来,发现自己手脚被缚,躺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身边乱七八糟堆了许多闲置的桌椅杂物,上面落满了灰尘,抬眼望去,灰白的墙上结着蛛网,窗子上被封了木条,只有一些细碎的光线透进来,屋内昏暗不堪,叶老爹也被捆了个严严实实,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叶瑾动了动手脚,发现绳子捆绑得并不紧,看来对方是笃定了她跑不掉,她艰难地将反绑在背后的双手,从脚下穿过来身前,用牙齿咬开了结,给自己松了绑,来到叶老爹身边探了下他的鼻子,见他只是昏迷便放下心来起身走向门口,用力推了推,纹丝不动,拍打了几下也没有任何回音,便不再白费力气,镇定地在屋子里转悠起来,发现了一间内室,门被几张破桌烂椅挡着,光线昏暗,不仔细看还不易发现。
叶瑾清理掉门口的杂物,缓缓推开了门,伴随着一声轻响,满室的黑暗袭来,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只有空气中被扬起的灰尘呛得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叶瑾一张破烂的桌子上找到了半截残烛和一个半潮湿的火折子,昏暗的烛火燃起,光线晕开,举着烛火走进了内室,对比外面的杂乱,内室整洁了许多,虽也是灰尘遍布,蛛网乱结,桌椅陈设却都陈列有序,右侧一张纱幔紧合的床榻,帐前一方梳妆台,台上放着一盒敞开的胭脂,已落满灰尘看不清原色,破旧的铜镜里,不知曾见证过谁的朱颜芳华。
整个内室除了这扇通往外室的门,连个窗子都没有了,眼见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手中的烛火也即将燃尽,此刻最不能缺少的就是光源,叶瑾赶紧四处翻看起来,翻找间被挂在墙上的一副画吸引了目光,画上的女子,有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她将画取了下来,衣袖轻轻擦去画上的灰尘与蛛网,泛黄的画卷上一个眉眼清丽的女子渐渐显露出来,只见她秀发如云,鬓边几缕青丝垂下,衬得肤若凝脂,五官虽称不上绝美,却胜在柔美秀丽,眼角隐有淡淡的笑意,娇羞内敛,整幅画擦净后,女子柔弱纤细的身段露了出来,腰间盈盈不堪一握,手中轻执一支玉笛,尾端流苏轻坠,垂在腰间,罗裙垂地,裙边轻卷。
叶瑾将画卷细细卷回,妥帖放好,举着烛火在房间细细地查看,内室除了呛人的灰尘,还有隐隐的潮湿霉味,她顺着霉味来到了帐前,鬼使神差地,她掀开层层暖帐,一眼望去,瞬间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只见昏黄的烛光下,赫然躺着一副森森白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