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地之时,虽然接触的感觉不一样,但是张凡已经猜到是什么东西绊倒他的。
他一骨碌爬了起来,一看,果不其然,又是一具干尸。这具干尸年代更为久远,刚被他小腿压到干尸的腹部,凹陷了进去,仅留下一小片齑粉在地上。
天空中的月亮又明亮了起来,白幽幽的月光刺穿了白雾,撒在大地上,映亮了张凡周边的景物。
“我的妈耶!”张凡惊恐万分。只瞧那地面上四散分布着十多具干尸,他脚下还正踩着一具干尸的衣物,干尸的表情都呈惊恐状,嘴巴张得大大,眼睛瞪得滚圆,似乎他们生前最后一幕见到极为恐怖的事物。
“刷!”
一道紫色的光团迎面从张凡的肩膀擦过。
他顿时吓得毛骨悚然,浑身的寒毛竖起,冷汗直冒。他头也不回,低着头不顾一切地往前冲。
刹那间,天空中的月亮和星星再次被云层吞噬,无边的黑暗瞬间笼罩于天地之间,被侵蚀的星光像是窒息般地被扼住了喉咙,无法透出丁点的光芒。
“刷!”
紫色光团从张凡背后的耳垂穿过。
此时,除了紫色光团外,张凡什么都看不到,白雾将大地的一切都笼罩了。紫色光团仅杯子般大小,像鬼火般在空中飘荡,时快时慢,又像一只眼球在变换着角度观察张凡。
紫色光团再次向张凡的方位疾驰而去,快如闪电。在他还没反应时,光团已经已经穿梭过他头顶,带起一阵寒风,将他的头发被吹得晃晃荡荡,寒气冻得刺骨,像是置身于冰窖之中。
“救命啊!有鬼啊!”
张凡吓得魂不守魄,朝着前方的黑暗不停地奔跑,似乎之前的疲倦是虚假的,寒冷的白气在不停地给他注入力量,每一次呼吸,体内的力气就增加一分,跑得越起劲,身体就越得劲。
处于巨大惊吓中的他,只有想着,逃得越快越好,不走命都没,哪有心神感受体内的变化。
而光团似乎有意地戏弄他,当他跑的速度在一定时间内,没有再提升的时候,便不知不觉的飞到他身后。带来的亮光和寒风,刺激着他每一根毛孔,吓得他咬着牙,鼓起劲把奔跑的速度提了起来。
而身后光团每次照亮在他的眼前,心脏犹如被捶打了一次,惊吓和加速不停地轮替。脸色惨白的张凡不知跑了多少里路,最后一头把一棵大树撞倒,而他,也昏倒在地。
此时,紫色光团悠悠地飘荡在张凡的上方,幽暗诡异的光芒,瞬间光辉大作。一条紫色的光柱把张凡笼罩起来,光柱愈发明亮,通天而上,像利箭般地刺穿了云层,射向宇宙深空。
上方的光团,忽上忽下,似乎在犹豫不定。在光柱盛极之时,光团猛然冲向张凡,没入了他肚脐。
此时此刻,光柱逐渐暗淡下来,直至消失于天际间。而张凡的腹部,闪出紫光万道,绚丽如虹,光团在腹内化为一个紫色的湖。
紫色的湖竟卷起了汹涌的巨浪,且伴随阵阵闪电雷。巨浪,闪电和雷鸣相互交织,如天地间的末日之景,又如初生之貌,湖天相连,灿烂的紫光处处都是,夺目万分。
足足过去了数个时辰,光芒才逐渐黯淡,巨浪缩为浪涛,又过了半个时辰,腹内的紫湖才归于平静。
外面,也恢复了清明,漫天星辰,繁星烂漫,就连白色雾气也消散于山岗。
张凡的体外,全身都粘上了黑糊糊的液体。这是由于他刚才玩命地奔跑,激活了隐灵根,然后从毛孔吸收到灵气,把堵塞经脉的废渣从毛孔挤出。
乱坟岗二十里外,有一个火堆,大火将树枝烧得噗嗤噗嗤作响,树脂炸起的火花四溅。
……
这边厢,只见那十二人跪在地上,朝着乱坟岗光柱的方向,磕了几个时辰的头,不停地念叨着“鬼皇饶命。”
直到光柱消失后才停下来,被惊吓得虚脱了的十二人,连站起来逃离的力气都没有,瘫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翌日,一缕阳光从地平线射出,打破了夜的沉静,乱坟岗迎来了千年来第一次鸟群,其中大多数是秃鹰。
秃鹰群在天空中盘旋了一圈,没发现新鲜的腐肉,只有漫山遍野的干尸,随即往飞来的方向返回。
在一棵倒下的大树边,空中的一只秃鹰发现了疑似食物,张开了利爪,迅速地朝着地面俯冲。
张凡腹部的紫湖忽然卷起一道浪,拍打到他的胃部。
“哎呀!”
张凡痛得双手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一连压塌了十多具干尸才停下来。
天上的秃鹰一下扑了个空,来不及收势,双爪刮起一块脸盆大的草皮,同时快速地拍打着两只偌大的翅膀,急速地升空,在半空的时候把草皮甩下了地。
……
“刘哥,我们竟然没死!”天亮后,一人站起来激动得昂天大啸。
刘勇一巴掌甩到他脸上,后者被打翻倒地,握着脸,不明就里。
“你找死也不要害我们,谁说鬼皇白天就不会杀人!”刘勇压低声音,充满血丝的双眼睁得大大的,愤怒地瞪着他。
其它人听到刘勇的话,立马由喜转惧,齐刷刷地露出愤怒地目光盯着他,并把手放在刀柄上。如果他敢再作死,大吵大闹,众人会即刻把他剁成肉沫。
“古羽,若你敢再发神经,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我不介意把你的头割下来,听到没!”刘勇拔出刀,把刀尖插进古羽下巴的泥土上,刀锋距他的脖子仅有一寸。
古羽脸色刷一下变成惨白,眼睛睁得大大,身体不由自主颤抖着,颤音道:“我,我一定会安静下来。”
刘勇冷哼着移开了刀,沉声对着众人道:“虽然张凡进了乱坟岗,可我们还不能确认他已经死了。现在我们分两拨人,一拨留在这里的入口,一拨绕道去前面的出口,三天后我们在入口汇合。”
一帮人应答了后,刘勇还是不放心,赶往出口前,再次作出了警告。
“我劝你们都不要偷懒,要是让那个废物活着离开,你们会知道,少主的手段不会比鬼皇差。好自为之吧!”
大伙想起张家地牢被用刑人的惨状,真是生不如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所有人都不寒而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
刘勇离开后,留下了六人守在乱坟岗的进口通道,其中一人就包括古羽。
“古羽,我警告你,千万别拖累我。不然,我一定会把你的头颅给割了!”一个叫张五的秃顶男,用阴鸷眼神看着古羽,露出厌恶嫌弃的表情。
“我保证不拖你们后腿,之前失控纯粹是意外。”古羽恭恭敬敬,一副诚恳受教的样子。
他捂着口袋的灵符,在其他人不在意时,眼中闪出阴狠的目光。
千年以来,乱坟岗的凶名,在附近的城镇,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传闻千年以来,从未有活人走出乱坟岗,进去的人,肉身都被鬼皇吸干了元气,甚至连魂魄都被吞噬,仅有为数不多的修真大能使用秘法,舍弃了肉身后,才成功地逃遁掉。
即使如此,每年都有不信邪的外来修士,被追杀逼入绝境的人,或想发死人财的人闯入乱坟岗,最终的结局就是紫光亮起,惨叫响起。
千年以来,死去在乱坟岗的修士和兽类不下百万,此地演变为阴煞之地,除了鬼皇,还有大量的怨魂,凶灵和阴邪之物。只要遇到合适的机会,他们就会出来害人。
只不过除了古羽,其他人都以为乱坟岗只有鬼皇在作祟。
……
一刻钟后,张凡胃部的剧痛终于缓了过来,发现自己压着一具冰冷冷的干尸上,嗦一下惶恐地站了起来。看到眼前的景象,他双眼睁得大如铜铃,倒抽了一口气。
只见所站的小山坡,密密麻麻的干尸,咕噜骨头,如入秋的枯叶般,毫无规则堆叠着。可很奇异的是,这里竟然没有蛇虫蚁兽,有的话,也只是兽类的干尸。
当大风吹过,把一些年代久远的干尸吹成了粉尘,纷纷扬扬,下起了一阵尸尘暴。
空中飘着浓重的尸臭味,像咸鱼又像鸡蛋。张凡皱着眉头,胃部早已经翻江倒海,强忍着作呕的冲动,快步走到断树下,从包裹里取出一件衣服,撕开一条布带捂着脸。
想起昨夜发生的事,张凡心有余悸,晕倒后,后面发生的事便一无所知了,至于自己为何能活下去,也是一脑袋浆糊。
乱坟岗的凶闻,他不是不知道,可昨天的傍晚,逃到乱坟岗附近,就被刘勇他们赶上了。反正左右都是死,一旦落到他们手上,极可能被折磨羞辱至死。
计较了一番,张凡看着乱坟岗,咬着牙,抱着必死的决心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
依靠着日出的指向,张凡背起了行囊,朝着乱坟岗的出口,迈开步伐,快速地前行,就连地上尸体风化后,露出的财宝也不管不顾。
因为他知道,即便昨夜有幸逃过一劫,但也不等于现在安全了。倘若起了贪念,把时间耗费在黄白之物上,最后也可能是有钱没命花。
要是一般人,对钱财也许不会有张凡想得通透。他可是显仙镇上人口中的败家子,钱财从来都不是他的目标,而是他的工具,为了工具而放弃目标,他可做不出来。
若他不是这种性格,也不会在两年前,见到兰熙到他家门口乞讨,一时心生怜悯,便让下人固定每月送上钱粮到她家,这一送便是到了他昨天破产为止。
一路上,各种莫名的声音传入张凡耳朵,有啸声,笑声,哭泣声,尖叫声,兽吼声,甚至还有女人床上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