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铁炮女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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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王子晋就发现,自己再也见不到任何日本方面的重臣了,陪伴他们的是几个很次要的丰臣家臣,比如丰臣秀吉的御伽众之类。这些人多半都是被丰臣秀吉打败或者是惩罚过的,现在成为秀吉的御伽众,多半也就是当个顾问啦清客什么的,讨口饭吃而已。

其实在秀吉的御伽众之中,也是有些很具有分量的人物的,比方说当年和织田信长作对,曾经挑动了织田包围网的足利幕府末代将军足利义昭。在不久之前,大概是四年前,这位将军才正式出家,辞去了征夷大将军的职位,使得关白丰臣秀吉的统治从法理上完美无瑕。理论上来说,直到那个时候,足利幕府才正式宣告灭亡。

可是现在这几位明国使节已经被视为危险人物,而且在日本国内,极有可能存在着一个亲明国的黑暗而庞大的组织!好吧,不得不说,阴谋论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很有市场的,即便理智告诉你不要去相信,可是总是会忍不住去怀疑一下这样子,而对于自己制造出来的这个子虚乌有的幻影般的组织,王子晋是非常有信心的,因为在他所看到的那些日本游戏和漫画作品中,世界总是被这样那样的黑暗组织所统治或者威胁着啊!这不就证明了,日本人天然就很愿意相信这种阴谋论吗?

于是,在陪伴他们的御伽众之中,王子晋也就见不到任何一个具有分量的人物,而且这些没有名字不值得记住的家伙们言辞中也都显得很谨慎的样子,好似彼此都在相互监视着,看看是否有人和明国使节暗通款曲。

这一点,王子晋看出来,沈惟敬和高攀龙当然也都看出来了。他们这会也被同样地震撼着呢,王子晋这小子实在是太深藏不露了!沈惟敬倒没有疑惑什么,他是和云楼合作过,也曾经从云楼手中得到一些关于日本方面的情报的,可是涉及的领域绝对没有这么庞杂,深入程度也远远不及。此时心中不免有些羡慕嫉妒恨,云楼的这帮女人居然能量这么大,可恨的是把自己就这样给抛弃了,转而支持这个小子,莫非真的是姐儿爱俏?

高攀龙就没想那么多,随行的可有一个锦衣卫一个东厂小铛头呢,这种躲在暗中刺探别人隐私的人物,读圣贤书志在天下的进士当然不会予以多少关注,搞不好都是奸党呢!不过,他倒是觉得,王子晋能够掌握这么多日本方面的情报,让日本人都为之震惊,此人果然是很适合对日本交涉的人选。嗯,相比之下,这个正使沈惟敬多半是凭着和兵部尚书石星的裙带关系才得以上位,其才华和王子晋根本就没法相比!如果自己的朋友们如李三才、顾宪成等人想要对朝鲜局势多些影响力的话,还是从王子晋入手比较好。

此时正是四月初,九州的樱花已经开放,名护屋城作为秀吉的行营所在,也移植了不少樱花树以附庸风雅。在后世,王子晋去日本旅游,也曾经参观过樱花节,这种开起来绚烂无比的花朵,一旦数量多起来,当真是犹如云霞一般的灿烂,让人有种生命都为之燃烧起来的感觉。倘若让日本人自诩的话,他们多半不会选择菊花,而会选择樱花的吧?

这样的风景,日本人是不会错过的,当然也免不了要拿来跟明国的使节炫耀一番,于是在面见秀吉之后的第三天,王子晋一行五人就被邀请到樱花园中赏花饮酒,御伽众当中会和歌连歌之类的风雅之士相当之多,派出七八个人来毫无压力,这么着就在樱花园中摆开阵势。

一番酒酣,王子晋笑着拒绝了参与连歌的邀请,也懒得理会那些人故作矜持的鄙夷神情,心说我连国内的诗都写不来,跟你们玩和歌连歌?吃饱撑着了!

不过话说回来,当外交官员确实是一件很爽的事情,这边日本大军已经登船出发,没准先锋军都已经上了朝鲜釜山的岸了,根据历史上的记载,日军打下朝鲜的城池之后,基本上都是洗劫加屠杀,把朝鲜可祸害得不轻啊!不过这也不关王子晋的事,死道友不死贫道而已,在下穿越时空过来受了这么多苦,不是为了你异邦民族而奋斗的!

嗯,多半是日军已经正式开始发动进攻了,那天自己见到丰臣秀吉时,所见到的海上船队多半就是登陆大军的前阵,再想想这两天可没见着小西行长的影子啊,八成是赶着去指挥他的第一军了吧?一边想着,王子晋一边在心里吐槽,叫什么第一军么,一点都没有日本特色,应该叫师团啊!

几个日本陪同人员在那里自己玩了一会连歌,王子晋是没有这种品位来欣赏的,倒是高攀龙兴致勃勃,很想给日本棒槌们展示一下中华上国的诗词文化,只可惜他日文根本就是一窍不通,而那几位日本陪同人员也是大眼瞪小眼,讲话可以靠翻译,这种文学艺术一旦离开母语就会产生很多误读,这是没办法的事。

王子晋听他们在那里鸡同鸭讲,先是好笑然后无聊,接着就再度开小差,这次他不是脑子开小差,脚底下也开始信步乱走。不过现在王子晋已经属于挂了号的危险人物了,日本方面哪里会让他有自由行动的机会?他这一走开,立马就围上来四五个人,口口声声说什么安全问题,让他不要乱走,就在这樱花园里逛一逛好了。

王子晋也不是真要去窥探什么机密,现在坐蜡的估计是丰臣秀吉而不是他,着什么急?对于日方人员的紧张他表示理解,也就很配合地在樱花园里随意乱逛,忽然听见一阵呼喝声,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争执,居然还有女子的声音?

王子晋立马来了兴致,顺着声音的方向就往前走,日方陪同人员登时就急了,也不好强拦,毕竟这还是在樱花园之内,也只得一边围着王子晋往前走,一边派人飞奔到前面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走出一片樱花树林,便是一条小河。这种城里面的河其实就是水渠而已,多半都是人工开凿的,兼具运输、灌溉和防御等多种功能,眼前这一条小河上正有一条船,船上人正要下来,看来是被樱花园这边负责监视和保护明朝使节的日本官员给拦住了,船上的女人不肯让步,于是在那里争执。

王子晋这正站在河堤上好奇地张望,那边赶过去打听消息的人也跑回来了,在随从奉行官耳边低语了几声,那奉行官好似吓了一跳,还很不确定地回问了几句,得到了确凿的回答之后,当即转回来,很强硬地对王子晋道:“尊使,请回去那边继续观赏樱花吧,前面船上是太阁殿的女眷。”

“哦?好的。”一听是丰臣秀吉的女眷,王子晋其实是很有好奇心的,因为秀吉这家伙实在是太好色了——不,与其说是好色,倒不如说他有一种奇特的收藏癖,就跟很多YY小说里面的主角们很相似,只要是很奇特的女子,或者是出名的,或者是身份高贵的,都会想要收入私房之中。其实,这更多的应该是出于心理上的满足感吧,大概征服那些身份高贵和个性奇特的女人,会让平民出身占据高位的秀吉更直接地感受到事业成功的喜悦?

不过,想归想,好奇归好奇,这样窥伺人家女眷总是不好的,王子晋还是很遗憾地点头赞同,不打算为了自己的好奇心而冒险了。可是没想到,真应了树欲静而风不止那句话,他不想看了,对面却追上来,王子晋这边刚一转身,那条河上的花船居然还拨动双桨跟了上来。

王子晋这下正好,索性站住脚不动了。他好歹是个明国使节,而且由于这两日爆炸性的表现,使得明国使节受到了日本方面前所未有的重视,现在这一站住不走,别人也不敢上来强拉着他,急得奉行官在那里直跺脚。

不大功夫,那花船追了上来,停在距离王子晋最近的河岸边,两下相去不过十几米而已,彼此看得清清楚楚。王子晋也瞧出来,那条船上确实是女眷很多,光是在跑进跑出不知道在忙什么的年轻侍女就不下十人,船舱里想必就是秀吉的某位或者某些夫人了,躲在船舱里窥伺自己这个明朝使节?王子晋好整以暇地站那让人家看,看看有什么?他甚至还有心摆了几个不那么惹眼的泼湿。

咦,等等!王子晋忽然发现了一件事,令他惊奇万分,那船上站着四名身穿红色甲胄的士兵,只不过身量矮小一些。原本他并不在意,日本人原本个子就不高。可是看得仔细了他才发现,这四名士兵居然好像是女人!而且都是插着胁差,扛着铁炮的铁炮兵!

女铁炮兵!王子晋这可来了兴致,一般贵妇人弄些女兵侍卫,这也不算出奇,战国时代敢于上阵杀敌的女人可不算少,秀吉刚刚收下不久的那位侧室成田甲斐姬,不就是有阵斩男性武士的记录吗?可是女铁炮兵就真正是稀罕货色了,要知道铁炮可不是什么轻省的东西,那家伙动辄十几二十斤重,再加上弹药和通条之类的装备,外加习惯性地要穿着甲胄,一个铁炮兵的战斗负重动辄超过三十斤!对于女人来说,铁炮兵对于身体素质的要求可以说是近乎苛刻。这里居然有四名女铁炮兵?那么船里到底是什么女人?

没等他多想,答案就跳到了他的面前——是真的跳到了他的面前:一个人影,就从船舱中一个大跳,落到了河堤上,再两个箭步,就冲到了王子晋的跟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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